卡洛琢磨着自己的那个问题，但在希瑞那边没得到答案。

她闲不住，过了两天又去看潘叔的时候。

自打姐妹俩成为超凡者之后，潘就基本处于一种半退休的状态——卡洛和彻丽每次来看他的时候，都会拎上大包小包的各种食物和日用品，潘一个孤寡老矮人根本消耗不掉。这次卡洛登门，潘一见她又带了一堆东西来就忍不住头疼。他佯怒地说了卡洛几句，然后烧了一份矮人炖肉汤，两人吃饭的时候，卡洛便又提起自己这几天正在纠结的这个问题。

潘沉默了好一阵，道：“我当拾荒者已经三十年了，在你们之前，认识过的队友也有好几茬儿，你应该没有听过他们的故事吧？”

卡洛摇了摇头：“叔你一般不提这些。”

潘那些“过去的队友”，多半是死了。这些话题比较敏感，所以大家基本上都不会主动去提。

潘给自己舀了一碗肉汤，然后端起碗，在嘴边砸吧了两下，像是仔细品尝着回忆的味道。片刻，他道：“拾荒者的工作，又苦又累，你们这样的女孩子从来不多见。但是在我刚刚干上这一行儿的时候，我们那个队伍里的领头人，就是女的，我们都喊她大姐。你知道大姐是怎么成为拾荒者的吗？”

没等卡洛说话，潘就道：“是被逼的。”

他停顿了一下，道：“大姐过去是个家庭主妇，平时会做点儿手工活儿，在她丈夫因为意外去世之后，她就借了一笔钱给她丈夫下葬。你猜猜她借了多少？嘿嘿……只有三十便士！”

卡洛微微动容。

她现在买的面包就要二十便士一个。

潘继续道：“但这笔钱的月利息居然高达10%，而且那些债主会强迫你将自己的劳动产出，也就是编织的那些围巾啊之类的东西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债主，所以大姐不管怎么没日没夜地赚钱，一个月也只能攒下来两三个便士，光是还利息都很吃力，有时候还还不上。这三十便士的债就越滚越多……继续这样下去，除了当拾荒者来碰运气之外，就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了。大姐选择的是前者。她是一个好人……可惜了，运气不是很好。”

潘发出一声轻叹，于是卡洛就知道了这个故事的结局。

潘用勺子将炖肉汤舀了几口，接着才道：“类似的事情太多了，卡洛。像是大姐这样的，我遇到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其实很多人，都是被困在一个或许让现在的你看起来很可笑的境地上。就那么几个便士的债务，就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这种债务的陷阱看上去不多，但就是能持续不断地剥削你，让你成为一个奴隶。”

“你妹妹彻丽就是想得太多，了解得又太少。哼哼，读书人嘛，就是这样的。但她不知道，其实很多人，就是站在那个悬崖的边上，你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援助，就几个便士，他们就能正常生活了。帮助一个人的成本，其实比你想象得要小。”

卡洛沉默了一下，道：“那，叔，如果我们愿意这么做呢？那大概要花多少钱？”

潘稍微抬了抬头：“这不好说。你如果真有这样的想法，我可以去拜访一些老朋友，详细统计一下。”

卡洛沉声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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