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费林被带了过来,来到赛尚阿面前,费林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儿。
“你叫什么?”
“末将骁骑营佐领费林。”
“本官问你,你说前方有伏兵,是何意思?”
“中堂大人,末将领着前锋为大军开路,却不曾想前方已有长毛贼埋伏,末将一时不察,中了长毛贼的计,只得孤身逃回。”
“孤身逃回?那本官问你,你...你的兵呢?”
“三百前锋如今已陷入长毛贼的包围之中,只恐凶多吉少,还请中堂大人速速发兵营救。”
前锋被围这个消息,瞬间让赛尚阿一阵头晕目眩,他晃了晃身子,甚至感觉有些站不住了。
一旁的伊勒根见状,连忙扶住赛尚阿,细声说道。
“中堂大人,保重身体啊!”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
伊勒根劝完赛尚阿之后,马上冷着一张脸喝问费林道。
“本官问你,为什么你的兵被围了,你自己就能跑回来?是不是你弃军而逃了?”
费林眨了眨眼睛,心中忽然感觉一阵慌乱,他连忙撇清关系道。
“大人,末将麾下的兵不是长毛贼的对手,末将也是侥幸逃脱,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啊!”
伊勒根自然明白费林的话是真是假,他刚才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给费林一个解释的机会。
当费林说了一个理由后,伊勒根赶忙看向了赛尚阿。
“中堂大人,前锋失陷于贼阵之中,是救是撤,还请中堂大人尽早定夺。”
比起费林的事,整个大部队的生死存亡才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赛尚阿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他率军赶到阳朔,长毛贼竟然就能在阳朔伏击?
莫非长毛贼军中,真有诸葛孔明那样的人物,能够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吗?
赛中堂这时是心乱如麻。
......
就当赛尚阿陷入天人交战之时,另一边石达开在目睹数百清妖被围歼之后,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首战告捷,算是打响了一个开门红。
这时石达开在脑海中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经过探马来报,赛尚阿的钦差卫队离清妖前锋并不远。
而这里离阳朔县城,距离也不算太远,如果赛尚阿率军赶往阳朔,到时候平白增添他们的难度。
毕竟清妖野战的能力可以说是稀里哗啦,但是一旦守起城来,在石达开缺少足够的攻城武器时,这就会变成一个麻烦事。
石达开是何等人物?在军事指挥方面,那是一等一的良将,有了这个思路之后,他怎么可能给清妖撤往阳朔的机会?
于是石达开连忙向林凤祥、李开芳传令,嘱咐他们立刻转变方向,到前往阳朔的必经之路上设伏。
有黄文金和曾天养的存在,第三道伏击线,如今的效果已然不大。
但是如果换一个方向,那就相当于死棋盘活,重要性立刻就会发挥出来。
林李二人在收到石达开的军令后,不敢耽搁片刻,立即转变方向,朝着预设的地点赶去。
在这一点上,太平军的效率和清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换成清军搞不好还得磨蹭半天,最后贻误战机。
赛尚阿这边,在考虑一阵之后,赛中堂终于下定了决心。
撤。
他如今手下不过一千七百兵,这时候去救援前锋,无疑是以卵击石,搞不好届时还会把老本赔光。
可是撤,又该撤去哪儿呢?
赛尚阿这时终于醒悟了,野战京营肯定打不过长毛贼,那既然这样,不如去守。
坚定守住,就肯定会有办法。
他只需要守到朱元鸿来,到时候长毛贼的威胁,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那守的话,阳朔县城自然是最合适的去处。
生死存亡之际,赛中堂想通了一切,他赶忙对着伊勒根说道。
“全军撤往阳朔,坚守待援。”
伊勒根刚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这时候费林问道。
“中堂大人,那前锋怎么办?”
赛尚阿有些厌恶地看着费林,真是一个草包,他一个文官都能想通的事,一个武将竟然不懂?
赛尚阿看了看伊勒根,然后指着费林说道。
“把他给我捆起来,这种草包简直就是丢旗人的脸,等到了阳朔,本官要第一个拿他开刀。”
“嗻。”
费林就像是被拖死狗一样拖走,一路上他还在不停地求饶,不停地挣扎。
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佐领,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的下场压根就不会有人去关心,大家现在就想赶快撤往阳朔,能有一时的喘息之机。
钦差卫队改变行军方向,撤往阳朔,这一变化立刻就被石达开给抓住了。
他连忙下令,令黄文金、曾天养两部,立刻冲杀过去,死追清妖不放。
他要南北夹击,让清妖在野战中被围歼一空。
太平军的追击,自然也被清军注意到了,赛尚阿感受着太平军的逼迫,立刻吩咐将士加快行军,想死的就跑慢一点。
在撤往阳朔的过程中,不时有清军掉了队,这些掉队的人几乎无一幸免全都被太平军给抓住了。
抓住就得砍头,就是死。
有了这种情况,钦差卫队逃的就更快了。
可是当他们距离阳朔县越来越近时,林凤祥和李开芳领着三千兵,瞬间截断了清军的退路。
而身后黄文金部、曾天养部也追了上来。
石达开领着最后的两千兵,距离此处也不过才两三里地。
太平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要将清军四面包围住。
将其中三面堵住后,石达开及时领兵堵上了清军的最后一条路。
赛尚阿和他钦差卫队,被太平军不断压缩空间,终于被围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里。
石达开立即传下军令。
“全军出击,围歼清妖。”
太平军从四面冲杀而来,赛尚阿和伊勒根等人立刻组织部队反抗。
他们希望能够打开一道口子,跳出包围圈。
可是他们高估了京营八旗兵的实力,这帮人十个有九个半都是走后门被塞进来的。
哪里还会有什么战斗力。
太平军第一个冲锋,便直接将京营给切成了两半,等到第二轮冲锋时,京营的阵型更是直接被冲散。
太平军从四面杀出,犹如四座可移动的坚固墙壁,朝着京营第三次碾压过去。
赛尚阿也好,伊勒根也罢,他们都想要反抗,但是战机已经失去了!
钦差卫队的兵,被越杀越少,太平军的悍卒,更是在这群八旗大爷心中,留下了极为恐怖的印象。
终于赛尚阿的身边,只剩下了十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参领伊勒根。
赛中堂仰天长叹,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沦落至此。
伊勒根叹息一声说道。
“中堂大人。”
赛尚阿当即摆了摆手,他明白伊勒根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从腰中拔出那把“遏必隆宝刀”,看着刀身上的字,赛尚阿一脸痛苦的说道。
“老夫自嘉庆二十一年中举,先帝和皇上不以臣卑鄙,屡加恩赏,入军机,授大学士,如今该是我为大清尽忠的时候了。”
“中堂大人。”伊勒根急声喊道。
“不必多言,老夫心意已决,大清朝只有殉国的军机大臣,绝无屈身侍贼的大学士,伊参领,老夫死后,你若是降长毛贼,那就降了吧!”
赛尚阿说完,双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衰败的看着北方。
“皇上,奴才无能,不能剿除长毛乱贼,今日只有一死,以报君恩,奴才今后不能再为皇上分忧了,愿列祖列宗保佑我大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赛尚阿举起宝刀,横在脖子上,他咬了咬牙,猛地将刀划过脖子。
“呲啦”一声,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洒而出。
大清朝军机大臣、协办大学士、钦差大臣赛尚阿,兵败阳朔,自杀殉国。
伊勒根等八旗将士,被太平军彻底歼灭。
天下即将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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