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城外的旷野上,喊杀声汇成海潮,透骨的杀气涤荡四野。
“杀啊!”
袁绍军后方不断汇入的后备队伍中,有身披铠甲的健壮汉子举着各色旗号振臂嘶声喊着:“杀啊!报效主家,就在今朝!”
而在他的身后,无数身形矫健的中原健儿跟随着前方军官的脚步,举着手里的长矛短刃,朝着战场上那些致命的缺口,豁出命般填补上去。
这些人是冀州的本土豪强部曲,在袁绍发出要讨灭公孙度这样的士族大敌后,冀州之地,许多老牌世家还是向袁绍伸出了援助之手。
不得不说世家部曲的战斗力不同一般,比起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的袁绍兵卒,这些部曲在战斗意志上却是更胜一筹。
世世代代被供养的这些部曲们,身家性命被主家掌控着,加上长年的配合训练,这些部曲士兵的结阵后的凝聚力与战场上的耐受力都让袁绍感到吃惊。
“啊啊”
如林的长矛并排着刺来,前排的兵卒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丧命,戳刺破布袋的声响不断在战场上响起。
嗖嗖!
箭矢不断自两方军阵中腾空,继而落下,给无甲的兵卒带去致命的问候。
阵线伴随着双方兵卒的伤亡而不断拉扯着,突出部最为精锐,也最为致命,他们往往要遭受各个方向的夹击,破阵不成便很快消散于各方夹击中。
双方战士肉体撕裂的血腥味、初次上战场被吓住的兵卒留下的粪便味、军阵挤压而不断泛起的汗臭味,不断刺激着双方战士,让他们逐渐失去人性,沦为只知道战斗的野兽。
“右翼!公孙度右翼军阵是破绽!”
高台上的袁绍满头大汗,瞅见了对面公孙度的右翼军阵正在发生令人惊骇的形变,当即激动大喊道:“快!让那些部曲私兵增援右翼,给我击垮他们!”
“快!让文丑准备,还有传令於夫罗,时刻准备加入战场,绝不可让公孙度逃脱!”
这一刻的袁绍,仿若听到了胜利女神的耳语,激动万分的他当即开始为后续战斗布置着。
而在战场的右翼,此地已经自旷野、道路蔓延到了城外的田亩、渠道之间,崎岖的地形使得双方的阵型犬牙交错,噼啪的矛杆时刻在空中交击,飞翔的羽箭发出声声利啸。
拥挤的阵型,不可避免的有人跌落渠道,落水的双方兵卒来不及为刺骨的冰水呼喊,就开始了激烈的互相死斗,很快,白色的水花,便就被刺眼的红色所替代。
交错的阵型不仅反而使得交战双方厮杀更为激烈,突出的锐角上的兵卒举着盾牌,抵挡着接连而来的长矛戳刺。凹陷的阵线上的兵卒,同样举着盾牌,将那些跳跃过来,欲要破阵的敌军一一撞倒在地,接着便看着他们被四周伸过来的根根长矛戳刺至死。
阵线随着双方兵卒的行动,随着地形的改变,不断扭曲、拉扯,每时每刻都有兵器折断,每时每刻都有人员伤亡。
张郃一刀斩落名阵前后退的逃兵脑袋,接着他提着血淋淋的头颅,眼神冷酷的扫视那些冀州将领,举刃高呼着:“后退者死!杀!杀回去!”
“督战队!压上去!后退者死!”
随着张郃的发威,那些勉强维持阵型,而后却在部曲私兵的猛烈冲击下骤然崩溃的军将们对视一眼,埋着头拿着武器,回头继续厮杀着,填补着那些因为溃退而空出来的缺口。
眼见着前方阵线重新得到稳固,张郃长出一口气,心里却沉了几分,刚才瞥见的兵将眼神,让他心中不由为之凛然,心头发寒的他转身抓住名传令兵急声道:
“快去禀报主公,冀州兵快撑不住了,我要支援!”
中军将台之上的公孙度同样注意到了自己右翼的变化,待听到张郃的求援,脸色一时变化不定。
右翼的战场是由于战线的不断延伸而创造的,都不在两方主将的预料之中,故而填补上去的,其实都是双方的二线部队。
但袁绍便是胜在二线部队的实力超出预料,老牌世家的部曲实力,战场上的表现着实超过了那些因为公孙度的高压政策而心有顾忌的冀州兵将。
论起战场厮杀的技艺经验,这些冀州兵将肯定是犹有过之,但激烈的战场上,精锐的战场技艺,能够让他们保住性命,稳住阵线,却不能让他们主动向前突击,为后续大军创造战机。
同时,右翼因为田坎、渠道的分割,其实已经沦为了一处处互相独立的小战场。这样的战场地形,想要速胜很难,同样,想要速败也不容易。
也因为地形的原因,没有足够的奔跑距离,使得骑兵很难在右翼发挥出战力。这样的现实情况下,向右翼增兵,着实是个不划算的选项
很快,公孙度沉思刹那,迅速做出了决定,转头下令道:“传令,让高空带着铁筒上前,支援阵型缺口。”
随着军令下达,支援部队迅速通过军阵后方的间隙向着右翼机动,而此刻的公孙度却还是掐着手等待着袁绍的后续出招。
战斗已经进行到了此刻,双方主将却都还藏着各自的暗手。
公孙度手下的甲骑,以及数量众多的游骑也都布置在军阵的后方,待命出击,作为战场奇兵的机动甲士也都悠然呆在军阵当中,等待着主将军令。
“袁本初,你的后手是什么?”
公孙度的眼睛死死盯着袁绍军的后方,那里有着一大片黑压压的骑兵,那是属于匈奴骑兵的军阵,三万余众的匈奴骑兵,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能够作为左右战场局势的力量,此刻却是被袁绍稳稳压着,始终没有下场。
而在战场的右翼,被地形分割破碎的战场上,高空紧紧扶着自己的头盔,缩着身子,快步在混乱的战场奔跑着,空中不断落下的流矢,已经带走了许多前来支援的铁筒部队兵卒的性命。
张郃见到援军到来,眉眼上的喜色停留不到片刻就迅速消失。望着狼狈不堪的高空,以及他身后那些或跃跃欲试,或神色胆怯矮身躲避流矢的军兵,惊讶的合不上嘴,一句疑问憋在了嘴里始终没有问出口:
“尔等是哪支队伍?”
但激烈的战场并不给张郃反应时间,就在高空抵达战场的一瞬间,他们的前方便有一处阵型遭到袁绍军的撕扯冲击而破碎,嘶喊着的冀州兵正汹涌着向缺口冲杀过来。
“援军冲上去!挡住他们!”
张郃顾不了那么多,不知底细的他此刻只能庆幸这些生力军的到来。
高空瞥了眼前方那些为了增加冲击力,而挤成一团的袁绍军兵卒,眼神透出一丝兴奋的招呼手下喊道:
“辅兵举盾,防御敌方箭矢。其他人带好铁筒,随我来!”
若论起这个时代,谁的火器应用经验最为丰富,当属高空手下这支部队莫属,他们在冀州破开的城池坞堡,双手双脚手都数不过来。
估计了敌方的进军方向,以及双方的间距后,高空当即布置好铁筒阵地,招呼手下将铁筒放下,或架设在战场上遗落的车架上,或随地垒起的一座土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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