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来人不多,不然此刻定然多做声势包围于我。”
噔噔噔
面前的草叶晃动间,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踏顿的瞳孔一缩,当即松开弓弦。
“嗖!”
箭矢从草叶分开的缝隙间而入,却险之又险的被那人低头闪过。
“杀!”
踏顿怒喝出声,举刀就要厮杀,他的武勇早就闻名北地,自诩三五好手不能近身,故而对来人躲过弓箭也并不感到惊异,想要以手中刀分出胜负。
“呀!”
苏渠嘶吼着,他的眼皮被芦苇刮破,血液浸透了眼眶,迷蒙间他看到那位从前视为神明的大人。
那人的身影还是那么伟岸,那人的武艺据说是乌桓第一勇士,那人据说是乌桓的再世冒顿,是能够让乌桓成为万胡之王的男人。
“来吧!”
踏顿望着眼前这位疯牛般的乌桓年轻人,不懂对方为何如此拼命,却还是发出怒喝,举刀迎上。
苏渠的眼睛变得血红,隐约间的雪亮刀光被他忽略,此刻他脑中全是各种记忆。
不知为何,那些做牧奴吃苦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苏渠的脑中全是收到牧地地契时妻子的喜悦,领到属于自己的牲畜时儿子的兴奋。
他想起了黑衣服的斥候队长的话:
“想不想活得像个人样?不做奴隶!”
“苏渠,你想回到从前,当奴隶吗?你想妻儿再度沦为玩物吗?”
“你去过汉地,也到过草原,再看看你而今的生活,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乌桓汉人之分?不过是奴隶和主人罢了。还不明白吗?只有府君,才能给我等小民出路!”
“踏顿这些人若重回辽地,尔等不仅身家不保,还会尸骨无存!”
.....
“大人,与乌桓一起去死吧!”
苏渠奔跑着,风声呼啸,他从心底发出嘶喊。
“铛”
兵刃交击声响起,苏渠前刺的短刀被踏顿轻而易举的挑飞,踏顿见状面露不屑,随即刀锋一个偏转,高高抬起蓄力,急速向着苏渠的脖颈砍去。
这一下,势必要将对方斩首。
“砰!”
苏渠对朝着脖颈来的刀锋视而不见,任凭利刃砍向自己,他却一个低头,撞进踏顿的怀里,张开双臂拉扯着踏顿,依靠自己长距离奔跑的冲力,想要将其人撞进河里。
踏顿未曾料到对方这样的举动,砍向脖颈的刀锋因拉扯而偏转,砍在了苏渠的肩膀之上。
继而一个趔趄,身子被苏渠带动,向着后方倾倒,眼见就要入水了。
“松开啊!”
踏顿也被这般不要命的打法给吓到了,长刀卡在对方的肩膀上,加上被人入怀,无法用力的他死命捶打苏渠背部,想要挣脱。
但任凭他对苏渠如何施暴,却根本无法阻挡苏渠所带来的冲力。
“扑通”
河面溅起一团水花,两人厮打着双双入水。
苏渠肩膀挂着长刀,随着水流冲刷,不断弥漫鲜红血迹,他却不管不顾,双臂拉扯着前方的踏顿,不让对方有上岸的机会。
“呜.松手啊.疯子!..救命...”
踏顿的惊呼不断被水花打断,他奋力想要将头露出水面,却不料对方拼着溺水,不要命的拉扯于他。
苏渠铁箍一般的手臂却让踏顿无可奈何,他想要拔刀将之砍断,却碍于水性,渐渐的,踏顿的挣扎因为溺水变得无力。
哗啦
河水一个浪头打来,将不停翻腾的二人卷走,河面再度恢复了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踏踏”
许久,河边有马蹄声传来。
远远的,韩龙就在马背上看见了被遗留在岸边的羊皮筏子。
他俯下身子,拔下插进羊皮筏子的箭矢仔细观瞧,接着观察起四周的打斗痕迹。
“这是头儿的箭!我认得这翎羽。”
跟随在身后的一名归化胡骑望着传递过来的箭矢,惊叫出声。
看了眼那名脸色激动的归化胡人,韩龙点头,心知对方说的是那名提醒他们踏顿离队的乌桓队长,汉名好似叫苏渠?
“看这里的痕迹,苏渠队长与对方在浅水有过争斗。”
河岸的痕迹很明显,韩龙沿着苏渠踏过的苇丛行走,最后停在残留血迹的岸边。
“那是头儿的刀!”
刚刚那名胡骑见到地上的反光,叫出声来。
韩龙闻声,蹲下身子,拔出插在松软泥土内的短刀,神色凝重起来。
“传令给附近胡部、农庄、牧地,时刻注意河面的浮尸,亦或者溺水之人。”
勘察痕迹良久后,韩龙对苏渠的生死不抱希望,转身对着手下下令道。
渝水入海口
帆影如云,桅杆如林,刚刚与张辽驻军交接了物资的公孙继船队浩浩荡荡北上。
“钓到了,大货!嘿嘿,今晚有鱼吃了!”
甲板上,刚刚下钓的水手被鱼线传来的力道惊动,高兴的大呼小叫。
没多久,正在船舱里翻看账本的公孙继舱门被人敲响。
“掌柜的,水手捞上来两个溺水之人,看着像是乌桓人。”
“嗯?带我看看。”公孙继放下账本,惊咦一声,当即出门。
片刻后,他就见到甲板上那两个即便溺水仍旧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顿时蹙起眉头,觉得这事不简单。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公孙继嘀咕一声,看着胸腹在轻轻颤动的二人,继而望向船上医者。
船上的医者见状近身,摇头道:“两人都脉搏微弱,刚刚压完胸,目前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
观察良久,公孙继没看出二人的根底,终于,他站起身摆摆手道:
“派人先照看着,死了就扔海里,活着就拉去辽东,看郡府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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