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畴闻言,眉头微蹙,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目光瞥向上首的公孙度,暗道:“真的是挂印而去?不会被你给灭口了吧?”
天下已经大乱,以田畴他近日在辽东对公孙度所作所为的分析来看,其人是绝对做得出杀人夺位这种恶事来的。
“嗯?”公孙度正在为平白得一郡而欢喜时,就注意到田畴的奇怪眼神,念头一转,顿时明了他的意思。
自觉冤枉的他立时举手:“使者莫要冤枉人,张歧真的是挂印而去。喏,这里有来自沓氏港口的消息,张歧所乘船只路过沓氏进行了补给,随后径直驶向渤海郡,而今应当已经抵达冀州地界了。”
“唔。”田畴望着公孙度扔来的沓氏传递的情报文书,有些傻眼,没有想到公孙度准备得还挺充足。看着上边关于张歧行程的内容,他在心中盘算起来:“去往冀州,这也难怪了。张歧是袁氏门生,袁绍如今身为反董诸侯盟主,在冀州的关系盘根错节,如此一来,此人也是个不甘寂寞,想要富贵险中求的家伙啊。”
“只是..”田畴沉吟着,再度望向一脸无辜的公孙度,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其中缘由,心中纳闷:“乐浪郡在而今天下纷争之际,算是为数不多的安泰之地了,为何张歧迫不及待的要逃离呢?难道真的只是为追求功名?”
田畴默默看着乐浪郡的联名文书,再联想到公孙度刚刚才对高句丽发动攻伐,大汉的东北边地,似乎一下子变得战火连绵起来。
“乐浪郡发生了何事?三韩对乐浪发动了袭击?”田畴看向公孙度,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他总觉得张歧的离去,肯定与公孙度脱不开关系。
“哈?”听到田畴的发问,公孙度挑眉,知道他察觉到了什么,大手在面前的案几上敲击了几下。接着望向田畴若有所指道:“三韩内乱不止,乐浪郡也不堪其扰,张歧就是个不通兵略的儒士,他的离开,我并不意外。”
“嘶!”田畴深吸一口气,紧紧看着上首的公孙度,此时他对这一切都不感到意外,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即便公孙度所言不多,但田畴也立即意识到了,三韩内乱的背后肯定有着公孙度的推波助澜。
田畴眼神闪烁,心中惊骇。“三韩内乱,高句丽元气大伤,东北三郡的后路无忧。公孙升济,难道你也要参与天下角逐吗?”
过了许久,正当公孙度有些不耐烦时,田畴站起身,拱手道:“府君所言,在下一定转达。只是,府君想必也知道,使君是没有权力任命太守职位的。”
“无妨,某信得过刘使君的信誉,在下只是需要使君的保证罢了,默认在下的便宜行事即可。”公孙度并不在意,摆摆手道。此时的他并不想与汉庭翻脸,虽然他有着与汉庭翻脸的实力与机会,但对他来说,好处并不多。
要想将来有进入中原的机会、就必须与刘虞保持默契,这份默契既是他掌控三郡的依仗,也是他将来带兵进入幽州的借口。
.....
公孙康神情恹恹的下马,扭扭有些酸痛的脖子,大腿上的伤势让他不自觉的两腿叉开,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走路,活像个横行螃蟹。
他与羽林军少年一齐被郡兵带到城外的练兵营,整日里训练骑兵战术,即便是已经习惯了骑乘战马,骑射技艺不俗的他也感到了不轻的疲惫。
正欲推开他当前所居的院子,木门就被人从内部打开,公孙康看见了一张慈祥的老脸,惊喜叫出声道:“恭叔?”
见到公孙康归来,老者眼中带着明显的喜色,恭敬行礼道:“见过少主。”
公孙康只是点头,攀着木门一点点进院子,眼神往屋内打望,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老者侧过身子,让开道路,顺带上前牵过马匹,一边挽住缰绳一边说道:“家主命我来此,让您去办一件事。”
“哦?让我出去办事?这么说,我不用待在羽林营了?”
公孙康闻言,先是一喜,为这颇为疲累的学习生涯结束感到轻松,紧接着又想起刚刚结识的那些同龄朋友,眼中有着许多不舍。
“呃,不是,家主让您在休沐期间做完,办完还得继续上学。家主说,之前的话语依旧有效。”老者一愣,紧接着继续道。
“啊?”
公孙康不知道作何表情,这是连军校专门留给少年们的休息日给不给了啊,自家父亲真当自己是头牲口。
知道反抗不了父亲权威的他没有抢辩,而是来到院中的石桌上,抓起茶壶就往嘴里猛灌,最后公孙康擦干嘴角的水渍,才回头问道:“何事?”
老者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解,却还是传递着公孙度的原话道:“去见一个商人。”
翌日。
襄平城依旧热闹,商贩叫卖声,车马碾过路面的咕噜声,牛马不耐的嘶鸣声,讨价还价的喧闹,弥漫在整座城市。
胡器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的来到往日经常光顾的食肆,径直坐下后,点了几张胡饼,一边饮用着店家独家秘方制作的酸酿,一边用审视的眼光扫视街面。
襄平城的市面上,虽然富人没有沓氏那么多,建筑也没有如今豪商扎堆的沓氏豪华,但此地市民的精神面貌与众不同。人们行走坐卧虽然急迫,但是神色间有种自信,不像他所熟悉的城市小民的那种猥琐胆怯。
“兴许是太守办农庄,吸收了太多的穷苦人所致。襄平城里留下的大多是家有余财,不贪图那点田亩,也不愿意到地里扒食求活的人,这些人才有底气挺直腰板行事。”
很快,他便在心中迅速分析着,这些日子他从乐浪郡来到沓氏,还跑过战火连绵的马韩,如今来到了辽东郡治,对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所以对任何事,他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脑中念头电转,胡器慢条斯理的吃完朝食,扔下几枚铜板就要离去,却被食肆的伙计叫住:“客人,钱多了。而今粮价愈贱,客人给的钱,是前几日的价格了。”
伙计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扒拉着,将多余的铜板交给欲走的胡器手中,接过伙计递过来的多余铜板,胡器掂着手中的铜板,心中恍然,却还是习惯性的发问:
“粮价变贱?如今这个时节,不是粮价上涨的时候吗?”
“嘿,还不是咱们府君英明,你没看到大梁水上的无数船舶吗?上面载满了来自高句丽的粮食。客官你想啊,辛苦种地收的粮食,哪里有抢来的便宜?降低了襄平物价不说,府君这一仗,还打得高句丽再也不敢猖狂,以小的看,此战之后,高句丽啊,十年不敢侵犯汉地。”
“等等,十年?你是如何知道高句丽多长时间不敢侵犯的?”胡器眉头一挑,举手打住,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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