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到了这一刻,公孙度也有些后悔了,玄菟郡的兵制还是以前的征兵制,也就使得许多从前的老兵手中突然有了大片的田土,没有种田技艺的这些人,自然是会自己想出法子,没有府兵的折冲府进行管理,自然会变得无序。
“看来,得让公孙贺回来一趟。”想起作为公孙家大本营玄菟郡的复杂情况,他突然也能理解公孙贺的失措。
啪!
放下手中的信函,公孙度看向张辽道:
“玄菟郡来信,高句丽有所异动。
文远,你领骑兵前去接替公孙贺,统帅两郡四千兵马。
万事小心,当然,若是那高句丽不安分,打就是了,某在后方给你当粮官!”
“喏!张辽得令!”
张辽脸色肃然,双手接过公孙度递来的虎符,以及任命的文书,恭敬领命道。
“去吧,带斥候营去历练一下。”公孙度上前,轻拍对方肩膀慨然道。
....
玄菟郡,西盖马
春天的气息刚至,而烽烟已经在两国边境燃起。
玄菟郡与高句丽的边境乃河谷与山岭密集之所,各处险隘也常年有精锐把守,故而摩擦时常发生,而难以起大兵相战。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双方的默契之上的,一旦有一方下定决心打破平静,险隘山岭也挡不住大军的脚步。
高句丽的军队拥挤在出山谷的平坦地段上,不时有举着令旗的骑兵四出,呵斥着、鞭笞着将变形严重的军阵再度变得严整。
两侧山谷的积雪仍存,高句丽的士兵身着简单袍服,脸上满是风霜,双腿艰难的从泥浆中拔出,只是一个个紧握矛杆,牙根直咬,欲要将前方的敌军生吞了一般。
中军统帅高来骑在战马上,抬眼望向四周战场,这是一处广阔的河谷地,大片的平地提供给了双方足够的厮杀地。
只是高来的心情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自信,大军在手的他,心中阴霾重重,去年冬季,王子高发歧领兵西出,结果全军覆没。
他还没有为高发歧带着的精锐可惜完呢,这边又传来汉军越境烧杀的消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方针,他下令关紧城门,希望对方将领领会他的意思,双方罢兵言和,谁知道汉军愈发嚣张,竟敢攻打他高来在乡间的庄园,洗劫了他在庄园的多年积存。
气急的他忍不住,派遣手下军队与那些越境的汉贼厮杀了几次,败多胜少,没了心气的他,派去使者讲和,结果还没到汉国疆界,就遭遇了越境汉贼的袭杀。
然而,这还不是他下定决心出击的原因,真正让他决定出击的,还是王都的消息,老王高伯固死亡,大王子高伊夷模继位,与新王存有矛盾的他急需为自己寻找出路,政治上处于极为不利位置的他,决心用军事胜利来挽回自己败亡的结局。
“只要,只要胜过这些汉军,我就能向国中贵族交待。”
马背上的高来瞅见了山谷间扎营的汉军身影,嘴里含糊着嘀咕道。
他的眼角瞥过咬牙前进的小兵身影,嘴角露出笑容,握拳自我鼓舞道:“哀兵必胜,这些作恶的汉人,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些表情凶狠的士兵,正是他征召的被侵害的小民幸存者,他相信,苦大仇深之下,士兵的战斗力定不同凡响。
远方的一座山岗之上,公孙贺嘴里嚼着马肉,腮帮子用力下,肌肉凸显,他站在一块大石上,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拿着肉干,嘴里咀嚼不停,同时嘟囔着朝着身旁的将领道:“秦二哥,对方这是玩真的啊?而且,这仗打得也太糊涂了,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何打起来。”
一侧同样在眺望远处高句丽人动静的秦仲闻言,翻了翻白眼道:“为何打起来?你去看看郡兵家里有多少部曲就知道这仗的起因了。”
“哎,这一仗乃是大势所趋,就不是咱们可以阻挡的,郡兵分得地太多,家中人手又不够,只能师从从前的豪强,采用部曲耕作,然而府君严令不许用汉人奴婢,那就只能苦一苦高句丽人了。”
秦仲叹息一声,一番话算是将今年烽烟的种种始末给讲清楚了,说白了就是郡兵在劫掠高句丽战斗中吃到了甜头,消息一出,其他人自然不甘示弱,纷纷涌入高句丽,行劫掠之事。人一多,事儿自然就闹大了,高句丽以为那是汉军侵攻的前奏,于是开始袭击越境的汉军,汉军也开始反击,一来二去,也就愈发不可收拾了。
“别叹气啊,你看后边那些自带马匹、刀矛参战的百姓,来援的车马人流拥堵道路,实乃某生平罕见,可见民心在我啊!”公孙贺不在意般摸摸自己脑袋,转头看向山下喧闹的军营,劝秦仲道。
“嘿!你...”秦仲后退一步,想要离眼前这个傻大个远一点,莫让对方的傻气传染到自己身上,伸出手指点了点对方,没好气道:“你当那些人为何相助我等?你去那些人的庄子里瞧瞧,数数有多少高句丽百姓就知道了。”
“那些我不管,反正我知道,这仗比从前好打就是了。”公孙贺对于百姓劫掠高句丽的行为可以说是完全纵容,摆摆手毫不在意道。
“嘘,有动静了!”忽地,秦仲示意对方噤声,拨开眼前的枝桠朝着远方示意道。
“嘶,足足有四千人,对方这是发狠了,就是不知道有无援军。”
看着山下的敌军从小股汇成大队,渐渐组成大军军阵,秦仲探出头,估摸着对方的兵力,嘴里嘀咕着发出疑问道。
“放心,对方绝没有援军。”
倒是一侧同样探出脑袋的公孙贺接话道。
秦仲皱着眉头,一脸不可信的看过去,以今日公孙贺的表现,他总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所以对公孙贺的言辞是抱以怀疑态度的。
“嘿!你别不信,郡城大牢中的高句丽王子记得不?他可是都招了,边境太守高来,是他们王室旁支,向来不受新王待见,说不定那新王高伊夷模等着咱们收拾他呢?”
公孙贺拍着大腿,急声辩解道,同时伸出根手指摆动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兵法,这一招叫做借刀杀人。”
秦仲正色起来,看了对方好几眼,他觉得自己被这家伙耍了,这就是一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不过他还是不服气道:
“哈!公孙将军既然知道借刀杀人,那么可曾知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有可能,只是很小。”公孙贺恢复了正常神色,望着山下的高句丽军,指点着摇摇头道:“对方太急切了,一般的边郡劫掠而已,作为太守,犯不着为些小民而大起刀兵。”
“据我所知,高句丽国内政局不稳,此时并不是发兵的好时机,而且,此时乃是开春,正是春耕时节,对高句丽国中无论是耕作之民,还是放牧之民来说,此时都不是一个开战的好时节。”
看着公孙贺专注分析,凝神看着脚下军队言之灼灼,秦仲好奇问道:“你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不过,大抵与我等越境的汉民一般,无非是私心二字而已。”
公孙贺拍拍手,在树上蹭掉些尘泥,转头道:“回吧,再多的算计,也比不过战场上的刀矛!”
“喏!”秦仲一愣,恭恭敬敬的拱手领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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