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的战术演练只是行军途中的插曲,剩余的路程还是回到了单调的赶路中来,车队沿着山岭的余脉行进,白雪覆盖住了天地,车队就像一条大蜈蚣,蜿蜒爬过洁白的丝绸缎面。
从林子里偶尔传出几声虎啸,不知道是否闻到了顶级猎食者的气味,且味道越来越浓,虎啸从嘹亮变得渐不可闻,有时随着车队靠近山林,还能听到清晰的低沉咆哮,像是在示威,又像在求饶。
大猫还是很识时务的,
然而总有不识时务的。
车队继续前行,在路过一处山岭的缺口时,林中忽地跃出来几骑,披着破烂皮袄,领头的手中掌着一杆黑色大旗。
本以为会吓得对面的车队停住,好开始他的抢劫之旅,经典的开场白还没说,一根弩矢就自车队中发出,直直扎入了那掌旗之人的眉心。
“啪!”旗杆落地,与之一同落地的,还有掌旗之人的尸体。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那几骑仿佛收到了对方车队释放出的信息:“别惹我,哪凉快哪待着去!”零散骑兵一下子慌张作鸟兽散。
那些本来埋伏在林中准备出来抢劫的部落民,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咋办,竟然眼睁睁看着那一支怎么看怎么是大肥羊的队伍踪影从眼前掠过。
“乖乖!”林中一个穿着比较完整衣袍的家伙将不合身的帽子往上提了提,向左右惊讶道:“刚刚那有两百步了吧!?一发射入眉心,这箭术,比草原大汗的射雕手都要强啊!”
“首领,不打劫他们吗?”一旁跌跌撞撞的手下跑过来询问道。
“打劫?你看我们能打得过谁?没看到刚刚那车队有高手吗?而且,看看人家那么多马,会是好惹的角色吗?”首领看着眼前的属下就气不打一处来,啪啪的耳刮子扇下去,打得那人团团转。
“呼!还好,我就说掌旗不是人干的活儿,屠库那小子还跟我抢,这下遭报应了吧,当初在北地郡,特么就是掌旗官死得多,汉人的弩手一个顶一个的眼尖,还都是瞄着掌旗官射。”这首领暗自松了一口气,忽地他眼睛一亮:“强弩手?还是精锐强弩手!辽东郡官面上的人?”
眼珠子一转,锁奴踢了一脚装死的手下,喝道:“死了没?没死就去外边一趟,跟屠库的手下说声,屠库死了,跟不跟着我?我带着他们求活!”
车队里,严方射了一箭后,就将弩收起来,继续靠在车厢上假寐。倒是一旁属下问道:“军侯,刚刚那山上是个啥东西?有人举旗?”
“好像是个打劫的,不过都没啥威胁,被我一箭解决了。”严方睁开眼睛,看了下瞪大眼睛的属下,调整了下身子继续休息。
“嘶!”属下吸口凉气,军侯这么猛的吗?他站起身子回头望去,这才发现刚刚严方瞄准的地方涌出来了许多人,围着刚刚倒下旗帜的地方乱跑乱叫。
“啧啧,看对方那么慌乱,军侯,你可能射了个大人物呢?”属下津津有味的看着,招呼其他人一起看。
“在哪儿?我看看。”
“啧啧,这么远!不愧是军侯。”
在士卒们的赞叹声中,随着车队的远行,那些跳脚的身影也渐渐变得微不可见起来。
傍晚,车队终于抵达侯城附近。
“啪嗒”一只铁钩被甩上城墙,一个浑身裹满白布的身影顺着绳子一点点向着城墙上挪动,就像一只沿着桑叶梗间啃食的春蚕。
这里是北城,正是面风的地方,守城兵卒早就缩到城墙藏兵洞里取暖了,北风呼啸下,城墙上的篝火明灭不定。
高空蹑手蹑脚攀上高墙,风吹着身上的披风拍打在脸上,拍得高空的脸通红。
“呼....耶耶怎么也想不到这身爬墙手艺会用到战场..”高空将自己的身子缩到无人可见的阴影里,心中感慨不已,本以为自己要像古时候诸侯的门客那样混吃等死一辈子,没想到还真有让他卖命的一天。
不过高空的担心是多余的,根本没人注意他的出现,他也没有看到城墙上有巡逻的身影。以这时候战场上的默契,极端天气不战,光看外边的积雪厚度,守城士卒就放心的在营房里睡大觉了。
翻过身子,他艰难的将身上带的绳索套在墙垛上,将一端扔了下去,并且使劲左右甩了甩。感受到绳索上传来的力道之后,高空躺在走道上,双腿蹬着墙垛,一点点将下边的战士拉了上来。
“砰!“仅仅是简单用木棍支起来的木门,被人自外边暴力破开。
正在围着火堆取暖的守城士卒连忙提起身边兵器,就要与来人拼命。
“不许动!”好几个手持强弩的贼人已经动作敏捷的钻了进来,闪着亮光的弩矢,明晃晃的指着众人。
屋内的几人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就在伍长暗地里打着手势,正打算鱼死网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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