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哥梁天成则挠了挠头,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实我更怕阿强一发火,打断杨癞子几根肋骨啥的!”
梁自强顿时就沉默了:大哥,你的嘴还能更准一点不?
身后,弟弟梁子丰也感慨说:
“二哥,你今天怪冷静的,都不像平时的你了!”
梁自强:……
他干笑两声: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我一直都有勇有谋好吧,有时候可能勇比较多点而已!”
父子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家了。
说是“家”,其实连房子都不是自己家的。
梁家原本居住的祖屋太老旧,几年前已经倒塌。
一时又拿不出那么大笔钱去盖新房,于是这几年,梁自强一家都是暂住在公家闲置的半旧空房里,每年给村里掏租金……
作为土生土长的村民,居然还得租房住。
怕也只有他一家了。
梁自强借着月光,看着眼前的房子与记忆中的家慢慢对上号。
跨进门,人还没站稳,一只满是茧子的粗糙手掌伸来,直奔梁自强的耳朵。
要不是闪得够快,当场就被拎耳朵了!
母亲袁秋英的责骂声随即响起:
“现在知道躲了!我就叫你不要去守网,你偏去,拉都拉不住!现在好了,把谁打了?你准备拿什么去赔?”
袁秋英留在屋里看家,只晓得外面出了事情,却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梁自强叫了声妈,正要开口辩解。
梁得福从口袋里摸索出八张大团结。
袁秋英看到那把票子,嗷了一声:
“我就说吧!这是哪家,愿意借这么多钱给你去赔?家里都穷成这样了,以后可怎么还?”
梁自强都无语了。不过他明白,自己从小到大都倔,眼里又揉不进沙子,因此没少在外面干架,确实让母亲操心了。
母亲骂他,何尝不是因为担心他。
还好,在袁秋英找到扫帚前,梁得福及时走过来,把钱塞到她手里:
“先收好。八十六块,杨癞子赔给我们家的。”
“杨癞子?他把阿强怎么了?”
袁秋英这下反而更慌了。再看儿子时,完全是看伤员的眼神。
好一阵解释过后,袁秋英总算放下心来。
一番波折下来,差不多都五更天了。大哥、小弟都进了里屋,倒头就睡去了。母亲唠叨两句,也重新回房睡觉了。
只有父亲,仿佛没啥困意,捧起大碌竹,抽了几口水烟。烟轻轻散开,眉头却皱得紧紧。
梁自强也没马上去睡,拎着从潮汐沟带回的那一排地笼网,四处找盆。
梁自强发现里面有一些小杂鱼,但更多的是石头蟹与虾姑。
虾姑也即虾蛄,长着虾眼、蟹脚,俗称濑尿虾、琵琶虾、皮皮虾。
其实它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琴虾。因为这小东西一节一节很是分明,像一架古琴。
当然,你说它像蜈蚣,好像也没毛病。
将虾蟹倒进盆子后,他又往里加了一点水。水不多,浅浅的一层,只到螃蟹的半身。
整间堂屋,就余下他倒水的轻浅声,父亲烟筒咕噜的轻微声,倒显得格外安静。
刚处理完,父亲的声音就传过来:
“都弄好了?弄好了先别睡,过来下,说件大事……”
梁自强并不意外地看向父亲。
他就知道,父亲单独坐在那等他,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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