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九青在器城观察多日,正是在等这小祭之时,也只有此时,才能明白为何器城能在济、河二水祸乱之际,亦能稳镇于此;其缘故,乃是明面上杀之九人为小祭,但这祭坛流下的血水,却浩浩荡荡,恐不下百人。
“还请少卜传言器城氏族,思索如何与王解释。”
“汝!”器城少卜目光一恶。
九青抬手,微微一压,一股威势让这名少卜无法动弹。
又道:“大商此时,以人为祀,乃天命规矩,吾自不会以此为罪言,但大王征战西北,俘虏数万奴隶,但分之多城,岂能肆意而牲。”
看着少卜这一身的道韵,九青嫌弃道:“如泥入水,以为浑浊不见,多杀人牲,也不被王发现,以此来谋取道韵……可自染浑浊,天命当劫。”
为何这只需几人为牲的小祭,却暗中要用百人,不过是贪图祭祀人牲带来的神明反馈。
帝辛大胜而归,带来大量奴隶还好,在这之前,难道这些人就不会祭祀?
之前,怕是偷用商人为牲吧!
这才是罪处!
那器城少卜身躯一颤,眼中闪过惊惧之色。
九青也不多言,只转身而去。
去前看了这鄂弓一眼,道:“吾需百名甲兵随行,前往济河交叠之处,不知行长可能调动。”
鄂弓一愣,他没想到九青对器城中的腌臜事,洞悉如此。
“能。”虽略有惊异,但他入军多时,近乎下意识心中就有了计较,这百来甲兵,他还是能调动的。
“走罢。”
九青离去,身后的少卜在小祭结束时,方才得能动,双腿瘫软之下,他挣扎而起,向诧异而来的少祝低声急语,少祝对目大惊,紧忙寻来快马,向城外奔去。
这一城之中,城尹为政首,以城为称,自理一城,正如奄城奄尹,器城器尹。
而军要,以师为首,为王下属,听从王令,无须城称,正如器城丁重为丁师,以及奄城的牺师。
此刻,器城的器尹不在小祭,与规矩不合,而根据少祝急行的方向,可证器尹当在城外。
……
轰隆隆,城外,九青乘青铜驾车,在女珠的御车下,向着河岸而去,身后跟着的鄂弓和上百甲兵,也忐忑而随。
远处河上,两头水兽在交缠争斗,大战之中,四面水浪高卷,望之汹涌,一浪打下,土崩瓦解,黄泥飞射;震撼之中,方圆数里皆不可站人。
但在这样的灾厄下,器尹却带着上千甲兵,押着上千奴隶,在洪水之间,准备行水殉之祀,要溺亡这些看似奴隶的人。
“器尹,这些人,为何商人模样,莫说皆是罪奴?”
这些‘奴隶’虽然肮脏不堪,衣饰破烂,但看其样貌,依照纹路,亦可判断是大商之人,且为平民一阶,非罪奴。
只不过,这些商人平民皆是无可劳作的老弱,不比从河套之地掳来的异族奴隶壮硕。
或许,就是因此,才让这些商人来殉。
器尹蹙眉,见到九青到来,并不言语,只抬手一挥,那上千的甲兵们纷纷欲动,那些被绑住手脚,封住口舌的商人们惊惧挣扎,却只能迎接长戈锋芒。
“大胆!”九青怒目而视,一道金鸣之声下,青光乍现,一只只乙燕飞腾,瞬息之间穿梭于水浪之中,在水浪啪嗒与甲兵挥动长戈之时,击而不杀,崩开甲兵,救下这群商人。
但即使如此反应,也因为这器尹狠辣决绝,让不少商人被洪水卷走,血染黄河。
“九甸欲何为,这不过是一群奴隶,而吾……”器尹挺立身躯,目傲而视,对九青傲然道:“皆为安抚水兽,为大商而事!”
闻声,再看这器尹毫无惭愧神情,九青只觉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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