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掌门的金口玉言,华无影与花晓兰自然暂时没了危险。
他们被解去身上缚束,送到了岛上一处小木屋之中。
只不过送他们前来那位戴面具的灵镜门人,显然对他们没啥好脸色——就算戴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他言语中的寒气。
又过了不久,袁槐也被送来了小木屋——他背着他的儿子袁野,袁野仍然昏迷着,但看袁槐脸色,却是好了许多。
华无影连忙接手,帮着将袁野放置在了木屋小床上,同时问道:“袁老丈,林掌门这是替袁小哥治疗过了?”
“是、是。”
袁槐不停点着头道:“多谢两位、多谢两位啊。”
当时华无影要求林望舒出手治愈袁野时,他这当爹的也在场,自然知道是谁为他求了情。
“唉……这不过是我们应当做的罢了。”
华无影叹道:“袁小哥变成这样,与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袁槐一怔:“这、这话是何意啊?”
花晓兰瞪了华无影一眼,在他身后悄悄扯他衣角,显然是示意他不该说这话,但华无影却面色坦然,平静道:“若非我二人执意深入黑山群岛、求袁小哥帮忙撑船,他或许也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被那贼人所害。”
“你们……”
袁槐一听,立即明白了些什么,但还是小心地问道:“能、能和小老儿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花晓兰将华无影衣角扯得更厉害了。
可他依然坦坦荡荡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从花晓兰意图援救宗门、需灵镜门相助,到锦瑟镇恐吓袁野,再到几人一路于风雨中终至黑山群岛,整个过程都讲了一遍。
袁槐听得脸色阴晴复变,但最终,他也只是坐回床边,看着自己儿子,深深一叹。
“老丈。”
华无影对着他深深一躬:“您且放心,袁小哥变成这样,与我们脱不了干系,在下用尽一切办法,也必须让袁小哥恢复如常、还您一个健康的儿子。”
“大侠。”袁槐哑声道:“您不必如此自责,小野他……注定要走这一遭的。”
他拍着袁野的手,轻声说道:“像你们说的,这孩子对鬼门水道所有礁石位置一清二楚,一路过来,该在哪座小岛哪个方位靠岸、哪座小岛有避雨山洞、哪座岛边鱼群多,他全都了如指掌。”
“这说明,小老儿离开这些年,他早就走过不知多少回鬼门水道了……”
说着,袁槐苦笑一声道:“他迟早有一天,会像小老儿这样,一头闯进黑山群岛之中,然后永远困在此地。”
花晓兰一直默默听着,直到此时,才轻声问道:“老丈,你说永远困在此地,是什么意思?”
“就是,话上的意思。”
袁槐摇头道:“这是灵镜门的规矩,但凡进了黑山群岛、你又拿不出能够赎走自身的东西,便只能永远留于此地了。”
“至于他们的开价……”
说着,他苦笑一声:“便是小老儿这不值钱的命,他们竟开价要什么,五株百年生草药?还不能用群岛上的草药来交换?可我的船都被风雨打烂、飘进黑山群岛时连件完整衣服都没有,还不让我与外界联系,上哪去弄什么草药?”
“这不就是要小老儿我永远留下?”
他抬起头,目光飘向窗外。
从这半山崖的小木屋窗口,能够眺见外边接天的碧波,以及那一座座岛峰上摇曳的黑叶。
“这黑山群岛上,如今生活着上千人,但他们并非灵镜门弟子。”
袁槐苍老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这些人,许多都是在黑山群岛出生、长大,他们的长辈,则是在不知多少年前误入此地,便永远留下的人。”
“至于真正的灵镜门弟子,便只有两位方才见着的那几位仙师了。”
华无影与花晓兰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震惊。
偌大一个灵镜门,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华无影思忖片刻,问道:“袁老丈,你既然也在此生活了五年,可晓得为何灵镜门要将闯入之人永远留下?”
“这……”袁槐沉默片刻,有种欲言而止的模样。
花晓兰一看便知,这显然是灵镜门中有什么规矩,不能告诉外人。
她笑了笑:“老丈,恐怕,今后咱们还得做邻居呢,便告诉我们吧。”
袁槐一怔:“邻居?”
华无影一听便猜到了她要扯谎,但眼下想要问出这些东西,恐怕也没有更好办法了,他只能乖乖闭上了嘴。
而且……其实也未必是扯谎,他们二人身份虽然有所不同,但看灵镜门这样子,难保不会强逼他们留下。
如若真是这般,那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离开,但离开之前要在这儿留上多久,却不好说了。
“是啊……”花晓兰无奈道:“你也看到了,我们俩进来时身上也没留下什么东西,这灵镜门如此不讲道理,恐怕我们也要留下了。”
袁槐却还有些疑惑:“可你,不是和林仙师他,是、是世交吗?”
“世交又如何?”
花晓兰摇头道:“他也只是看中他弟子性命上、嘴上客气罢了……你看,他说好好安置我们,却只是将咱们扔到了这个小破木屋里,而我又毒伤了他的弟子,那些灵镜门弟子对我们也没好气,我们能好过吗?”
说着,她看了华无影一眼。
华无影别过脸,显然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少盟主一生坦荡,何时说过违心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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