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儿乖!”妇人用额头轻轻抵着儿子的脑袋,目中闪过一丝不忍与怜惜。
“艾儿长大后定会保护娘亲。”男童脸上天真的笑清澈无比,下一刻,大股血液便遽然从其口中泉涌而出。
这突发的变故令得康大宝把眼睛瞪得溜圆,他甚至下意识地去看向自己的双手,“不是我,我没有。”
那头却听男童虚弱的声音于空荡的墓室中响起:“娘...娘亲,艾...艾儿疼,艾儿好疼。”
“啊!啊!”妇人的哀嚎声与利刃如肉的“刺啦”声同时响起,此刻她的眸中充满着血丝,面上的表情癫狂非常。
男童的声音垂垂熄了下去,妇人这时才放下匕首,用沾满血迹的双手紧紧将亲儿搂紧怀里:“艾儿乖...艾儿乖,艾儿莫要怪娘亲,娘亲这是要替你父报仇,只能委屈你了。马上就不疼了,艾儿乖,乖啊,马上...马上就不疼了。”
“毒妇!”康大宝藏在暗处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生,瞪大的眼睛防似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人伦惨剧”四个字说起来十分简单,但若有人亲眼目睹过后,那在这个过程中所感受到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眼见这当娘的一面痛哭,一面从还未断气的孩儿腹中掏出一件件还冒着热气的脏器。
这种场面,惨得自诩很见过些大场面的康大掌门都不忍心睁眼再看。
“这是怀胎十月才落下的心头肉啊!毒妇!毒妇!疯妇人!疯婆子!她也舍得!”
都不需康大宝发问,妇人合上了亲儿明净的双眼,停了眼泪,已经开始自我宽慰起来:“吴家人枉为我大戎都元帅血裔,百来年来数代人尽是废物,连个练气后期修士都培养不出,空守都元帅遗藏百年不得取。都是他们害了我儿!
若不是我父忍辱负重,委身于吴全一那混账,将他鸩死,独获了都元帅遗藏这等秘辛之事,数十年来不辞辛苦,多方探查、翻寻大戎国典籍、潜心钻研替代秘法,以致耽误道途,抱憾归天。
临终时才将秘法传我一女子,令我行巾帼事,与两个废物虚与委蛇,又有我儿为了大戎国主动献身,没有我强家三代人付出,这些宝物怕是要继续尘封不知多少年岁才能现世。到那时,大戎国还有机会复起吗?”
“这妇人倒是个会宽慰人的,这些话如再多说几遍,她自己怕就信了。”康大宝气得将牙齿咬得吱吱作响,面色铁青。
妇人又絮絮叨叨了好一通工夫,这才平复好心情。
她扔下亲儿的躯体不看,只用襦衣将仿似还在跳动的脏器裹住,一路膝行捧到黑漆棺椁前正对着放好。
这毒妇深吸口气,面朝棺椁盘坐下来,右手结智慧印,左手掐八卦指,口中将一段似巫似道的咒文反复诵念。
待其念到第九遍时,妇人整张脸上无数毛孔尽皆开始渗出血汗,棺椁面前的脏器析出大股热气,渐渐开始溶解。
待其念到第十八遍时,那堆脏器早已化成了一滩脓血,妇人浑身血气防似也被抽干,浑身血肉干瘪,只剩层薄皮贴在骨上。
待其诵到第二十七遍时,脏器所化的脓血上已经去了诡异之色,反覆上了一层金光,颇有圣洁之感
那妇人则早已维持不住身子,头顶生烟,瘫在地上,眼神涣散,口中咒文却仍丝毫不乱。
待妇人艰难的从口中念出最后一个佶屈聱牙的音节,第三十六遍咒文刚刚诵完,整个身体最后一丝生气似是也被人抽离出去,她躺在地上,不似个活人模样,只把空洞的双眼直愣愣地看向棺椁。
便见脏器所化的金色脓血化作一道流光,直打在棺椁正面,现出一个复杂的山蛮文字。
巨大的棺椁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整个墓室随之一同抖动,散落的大片烟尘将空当的石室填满。泥块碎石从墓室顶端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令得掩藏在暗处的康大掌门都有些心惊胆战。
好在棺椁的震动时间并未持续太久,随着墓室的抖动也停下来,便见墓室中间那具黑色的棺椁上严丝合缝的棺盖与棺身之间,现出了一道儿臂宽窄的缝隙。
妇人干瘪的脸上瞬间露出狂喜之色,空洞的双眼也有了神采。她那头长发早已被蒸发出来的血汽打湿,粘黏在粘稠的皮肤上,把整个打扮得污浊、肮脏又狼狈。
她此时却毫不在意这些了,气息奄奄地挣扎了好久,才又站起身来,奔到棺前,随后便想也不想,将枯黄的手臂探进棺椁的缝隙之中。
她间隙不停地将棺中之物挨个掏出,哪怕此时只伸个指头都觉万分痛苦,她脸上的狂喜之色也没有退散的意思。
棺椁中的宝贝,就是灵丹妙药,令得这个毒妇伸手的动作越来越快。
她掏出的宝物越来越多,直到将带来的储物袋都装满了,便往地上放;
地上也都放满了,她便毫不犹豫地将拿出的宝贝压在亲儿的尸身上,然后继续掏...
“这是二阶法器,这是洪阶功法,这是,这是父亲日扎里所记的紫宸木,都元帅手上最珍贵的材料,可以炼制三阶法宝的主材!哈哈,还有流光砂,足有整整一斗!这是什么?这是丹药?筑基期修士所用的丹药?收起来,收起来,都是我的!我的!这又是什么,是什么?哈哈,这是六合正阳枣,可以助火灵根修士筑基的宝物!火灵根...哈哈,我有...我有火...”
正捧着灵物的妇人突觉心口一痛,便下意识的要低头去看。
她看见了,一柄黑色短刃正插在自己心脏那里,黝黑的刀身颜色被她的鲜血浸得更加浓郁。
不容她喊疼,那柄黑色短刃便飞速地向上划开自己的身体,脖颈、下巴、口、鼻...都被均匀的切开。
直至头顶也被短刃轻松划成两半,这毒妇听得一声脆响过后,便再无意识。
康大宝这时小心地走了进来,按他的本意,是想等这毒妇将宝物尽皆取完过后,出了墓室再在外间动手的。
可甫一听到其口中念出了“六合正阳枣”这类少见的珍宝,他便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了,甘愿冒这个风险。
康大宝初一步入主墓室,便看见了在琳琅满目、宝光四溢的物件下压着的那个男童。
他小小的脸蛋上血色苍白,如泉水般清冽的眸子里,还倒映着其母亲的容貌。
他的小嘴巴还微微地张开着,似是还在小声地、嗫喏地喊着,“娘亲,我疼。”
康大掌门的叹息深沉有力,仿佛所有的愤懑都从胸膛内挤出,被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烟尘,发出了一声闷响。
“道爷倒真希望,是我丧尽天良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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