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对于荣国顾问还算大方,毕竟养狗,吃得饱才咬得凶。
所以张里的宅子并不是公寓楼,而是独门独院,两层高,不显眼,就在里昂银行不远处小松街的巷子里。
这里住着的大多都是荣国人和北俄人,房子高低不一致,既有平层,也有二层小洋楼,还有一家十来口拿着逃命钱修起来的线条流动的俄式高楼,挤在一起,共用围墙。
巷子幽深,时不时从北俄的家教班传来几声优雅的钢琴声和风流的萨克斯,还夹杂着几声被惊扰的狗吠。
门口竖着铁质尖刺栏杆,刷了层黑漆,显然工人对这种小院也不是太上心,星星点点落到灰色基底上,显得十分潦草。
院子中间胡乱放了几把躺椅,雨泡的木头泛白,野蛮生长的杂草没了脚踝,只有院子中间碾出来一条三米长的路来。
张里的钱还有其他紧要用处,他只不过把这儿当成个睡觉的地方,根本没想着精心打理。
“我先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和马修都别上二楼。”
服用心炁药剂的时候不仅仅要把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好,也要尽量减少外界的心炁波动影响,免得控制不住狂躁的药剂。
所以张里毫不客气的把话说明,一点也没留情面。
孙昌衡看了一眼张里身边还在给左轮手枪上子弹的法岚人,敷衍回答。
“你放心,我现在巴不得你突破二阶。”
这句话半真半假。
假的是,孙昌衡十分嫉妒张里拿到了二阶药剂,但说实话,要是朱利安交到他手上,他绝对不会有张里那般赌命的胆气,为了提高成功率,怎么也要用一两年的时间来准备。
真的是,要是张里杀死了齐青崖,他从此以后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没去管坐在椅子上抽烟的孙昌衡,和马修叮嘱了两句,张里便有些急不可耐的上了二楼。
刚抽两口,孙昌衡似乎是受不了身边洋人的体臭,皱着眉走到了院子里,心情烦闷的他一屁股坐在躺椅上,吱吱呀呀的似乎快要垮架。
烟头红亮,烟丝噼啪,孙昌衡朝着灰霾吐气,看着头顶挂在飞艇上五颜六色的灯牌,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巨兽一般缓慢移动。
“国术兴邦”四個字和其余诸如“松盛大麦啤酒”,“三炮台香烟”等广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让孙昌衡一阵恍惚。
他曾经也被这四个字感染,拜师,学艺,流汗,流血,上过战场,杀过洋人,想着大展宏图。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去给洋人卖命呢?
是了,是自己害怕马革裹尸然后当了逃兵的时候,是知道自己的心炁这辈子都没办法突破9的时候。
要是没有觉醒心炁也就罢了,但现在...谁甘心呢?
一口气抽完剩下的小半只香烟,孙昌衡想起孟子山嘴里的那只犟驴,还有让他如今寝食难安的齐青崖。
“快了,快了,今晚一过,他必死无疑。”
把烟头碾灭在草地,孙昌衡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细响。
就像是水管裂开,又好似气囊破口。
心中一惊,猛一转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此刻并没有配戴内甲,却比在擂台上还要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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