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麻烦,那就做个顺水人情,给方家的后世子孙留点儿香火情。
如此一想,心里的压力顿去大半。
方从哲笑着给朱由校讲起了自己的茶叶、茶具,同时,还给朱由校推荐了好几种糕点。
朱由校倒是每种都尝了尝,最后对一份冰晶糕大加赞赏。
方从哲二话没说,连厨子带材料,直接送进了宫。
“那朕今天就做个‘恶人’,夺你所爱了。”
“陛下言重,能得陛下赞赏,是臣的福气。至于臣,那厨子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进府...且据臣所知,那孩子似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着方从哲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朱由校一愣后哈哈大笑。
他知道这位首辅是在和自己凑趣。
而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在察觉谈话氛围差不多后,朱由校忽然把住方从哲的手臂说道:“首辅,朕需要你!”
来了,进入正题了!
此时,不管答不答应,态度得先摆出来:“臣乃大明臣子,陛下有所令,臣必听令行事。”
空话,要是所有的大明臣子都听皇帝所有的命令,那天下也不会有这么多纷争了。
不过还没说要求,还没给承诺,朱由校还不急。
“方阁老,朕需要你再在首辅的位置上待上半年,朕需要一个可平稳过渡的朝堂!”
朱由校的话说出口,方从哲稍微一琢磨,便明白眼前这位陛下的顾虑。
是,他是发出了改革的声音。
也凭借着合纵连横、威逼利诱,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政治初场秀。
但,这位陛下有着一个致命缺陷!
他在外朝没有一个心腹,没有一个可直接倚重的大臣!
在这一点上,新皇完全比不上先皇!
先皇几十年的太子生涯,还是积累了不少班底的。
最少,刘一燝他们上台后,给齐楚浙党造成了很大威胁,权力也一度在不断交接。
可惜,天不遂人愿。
先皇病逝,新皇即位,刘一燝被抛弃,远在江西的邹元标却得到重用。
而邹元标赶到京城,需要时间!
还有孙如游,他掌控齐楚浙党、入阁,也需要时间。
这些时间里,倘若没有一尊大佛压着,那朝堂必然再起纠纷。
比如自己那个学生,齐党的亓师教,就非常不满齐党在这次政斗中的收获...
还有似乎想卷土重来的张问达...
在野的那些罢职官员...
方从哲一想自己走后的局面,也有些皱眉头。
可是,不走的话,红丸案始终是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利剑。
皇帝可能接下来不会动,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动!
万一有人觉得自己碍眼了,闹一闹风波,到时候得多狼狈。
还不如趁着现在安全,没人注意,赶紧走!
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位陛下也说了。
他只是需要自己待一段时间稳住朝堂,不是要继续重用自己。
为此拼上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名声,有些不值得。
“陛下,”方从哲朝着朱由校拱手道:“臣年迈矣,近日处置朝事,已感觉精力不济。”
“臣很担心,若是现在再不告老,恐见不到家乡最后一面...”
说的很可怜,但表达的意思很明确:陛下,这副重担我担不起,还请您找别人吧。
很明显,仅是态度上的真诚还打动不了这位首辅。
朱由校需要更‘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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