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沧澜看着远处乱葬岗里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目眦尽裂。
他抬起拿着剑的手指向一处,眼神死死盯着坐在一旁,单手拄着自己的侧脸,一脸嘲弄望着自己的段崇南,说话都带着咬牙切齿。
“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你为了其他的女人杀她满门,屠她性命,又将所有为她说话的人全都砍了头,段崇南,你就是这样当皇帝的吗?你父皇黄泉下有知,若是知道你是今天的这个模样,一定会后悔当初将皇位交给你的,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段崇南听见男人这样说,没生气,反倒是笑了,坐正身体,抬起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轻声道:“怎么?皇叔你是想告诉我,当初我父亲其实是想属意你为皇帝,让我做傀儡的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深明大义,做了摄政王如此多年,却从未有过觊觎皇位的心?皇叔,朕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能让人信服的了,朕现在是个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朕想杀谁就杀谁,想留谁就留谁,还需要跟别人报备吗?
而且,朕为什么杀她,难道皇叔不知道吗?她沐家军权在握,觊觎皇位,勾结外臣,李通南阳,且有叛国之心,而她这个皇后不但不知道阻止,反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居然私下里杀害度家功臣,然后将叛国的消息拦在关外,要不是被娇娇无意中发现,朕的皇位是不是就要不保了?”
段沧澜:“她沐家帮你守着皇位,帮我们段家守着皇位,几十年了,什么时候有过谋反之心?你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不但不信任你的枕边人,居然还去信一个半路出现的疯女人,她是你的皇后,怎么可能勾结外臣,李通叛国呢,沐家一脉,沐大人,包括他的兄弟,他的叔叔伯伯,上上下下七十几口人,都在外征战沙场,为皇城保驾护航,可是您却为了一句莫须有的杀父之仇,而将忠臣全部斩杀于午门之外,那一天血流成河,皇城里的百姓无不痛苦哀嚎,您却一意孤行,非要向世人证明您才是这天下的王。
沐家没有对不起您什么,乔乔也没有对不起您什么,你喜欢谁就去喜欢谁,万不该动沐家一脉的人,边关苦寒,西北荒野,若是没有沐家守着,段家一皇位就要葬送在您手里了。”
段崇南一听段沧澜这样说,眯了眯眼,语气不善:“照皇叔这么说,那段家的皇位就是她沐家打出来的了?朕就不信没有她沐家镇守,皇位就要断在朕这一代,皇叔,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对她的心思?有些话朕不明说,想给你留个面子,也只是看在你是我皇叔的份上罢了,你气朕年少不懂事,扶朕做傀儡皇帝,企图祸乱朝纲,甚至觊觎朕的皇后,你是觉得朕没有脾气,会看在你是我皇叔的份儿上不杀你吗?
皇叔,今天她已死,沐家一脉也已经再无人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站在这里,看着她被野狗分尸,死无全尸,或者是留下自己的一条命,二选一,朕不为难你。”
段沧澜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帝王威严迸发的段崇南,十分失望。
他转过头,毫不留恋,说了一句:“我要将她的尸体带走。”
段崇南眯了眯眼,也笑了道:“那就看是皇叔你的武功厉害,还是朕亲自教导的御林军厉害了。”
枪林弹雨,箭不虚发,如小山一般的箭雨朝着段沧澜所在的方向射过来。
他用极快的速度,一点一点的躲开,手里的剑都产生了残影,魏林有些害怕牵连自己,赶紧手脚并用,爬着躲到了皇帝旁边。
段崇南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知道他皇叔虽然厉害,但是这些年,励精图治,夙夜不眠,身体已经垮了,加上前些年,因为宫中无人可用,他故意设局让他带兵出征,他也因此受了外族的坑害,肩膀处被射了一支毒箭,即使救治及时,却也没办法长时间运用兵器和武功,这一次来抢尸体,也只不过是强弩之末。
果然,那男人的动作见面慢了下来,地上开始多了一滩又一滩红色的血迹,段崇南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沐烟乔就这样漂浮在空中,眼神急切望着段沧澜,那不断朝着自己尸体靠近的血淋淋的身影,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嘶吼着让他停下来。
“不要,我不要尸体了,你,你回来,不要为了我搭上你的性命,我本没有那么重要,我死就死了,下辈子大不了重新投胎,离开他就是了,这辈子我沐家七十几口人是冤枉的,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他就算高坐皇位,也坐不安稳。”
然而她是一个鬼魂,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沐烟乔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根本没有人搭理她。
男人的动作渐渐慢了,他单膝跪地,一手拄着剑,身上插满了无数的箭矢。
他的后背,前胸都是伤口,那血顺着伤口慢慢流到地上,他脸色越发的白了,尸体近在咫尺,他却没办法靠近。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他有些遗憾,若是早些年,他早一些提出娶那个女孩儿,她就是自己了,也许现在,就是不同的结局了。
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先遇到她的,可是为什么命运轮回,转盘转动,到最后自己,却只能做她的皇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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