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许是觉得没意思,松手恶狠狠地推搡了她一把:“以后给杂家安分一点,别给我找不自在。”
转身趾高气扬地离开。
女子低垂着头,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红着眼睛自言自语道:“你们都不给我活路,我还活着做什么?。”
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爬起身来,后退数步,一言不发地卯足了劲儿,往那假山之上扑了过去。
她要自寻短见!
猛然醒悟过来的良姜不能见死不救,她立即当机立断,用脚尖勾起水边一粒碎石,朝着那女子膝弯处踢了过去。
碎石击中女子膝盖,女子顿感一阵剧痛,“噗通”一声跪倒在浅水之中。
良姜从假山后面站出来,出声劝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因一时之辱而想不开?”
女子跌坐在水中,崩溃地掩面大哭:“我父亲好歹也是朝廷四品官员,我也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嫡女。
如今却沦落到一个奴才都敢欺辱的地步!而且这种日子已经两年多了,我完全看不到希望,没有尽头!就连一朵娇艳的石榴花我都不配戴,我还活着做什么?你又何必救我?”
良姜能理解这种巨大落差给人带来的绝望。就好比,一个人若是家徒四壁,她能安于贫困,对未来充满希望。
可假如让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突然一无所有,他很可能会从此一蹶不振,甚至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一朵被碾成泥的石榴花,大概就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言劝说道:“世事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没有希望了,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一辈子都被钉在耻辱柱上,我歆嫔永世翻不了身了,可我也是受人迫害,身不由己啊。”
良姜心里一动:“歆嫔?你是歆嫔娘娘?”
“你识得我?”女子抬脸,打量她一眼:“我从不记得见过你。”
她的眼尾处,有一道极浅的粉色印痕,不注意看压根就看不出来。
这世界真小啊。
良姜已经想起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正是两年前自己夜闯皇宫,那个与顾溪知不清不楚的妃子!
那道印痕,就是自己用摘叶飞花的手法留下的。
只是当时自己躲在柜子里,殿内光线又暗,当时并未看清她的样貌。
她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顾溪知一直以来想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她?
良姜摇头:“我只是听说过,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听说过?”歆嫔苦笑:“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说皇上三令五申不得下面人嚼舌根,我与平西王之间的事情怕是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吧?”
良姜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坦然地提及此事。
她带着试探:“你与平西王之间……”
“是我自己一时糊涂,以至于铸成大错,落得今日下场。怨不得别人如此看不起我。”
这话无疑就是印证了良姜的猜想。
看来,她被罚做扫地宮婢,是因为那夜的事情暴露了。
她与顾溪知共处一室,一个赤身露体,一个衣衫不整。皇帝怎么可能忍得了?
可能,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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