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孔希学站起身,一步步朝着孔府外走去,眼里的冷意仿佛能将人冻住。
孔府,大门外。
杨帆背着手慢悠悠地来回踱步,小厮已经进去了快两刻钟,孔府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孔希学老儿养气的功夫这么好?”
他心中疑惑,自己都两次兵临孔府,那孔希学还准备装乌龟缩在里面?
正当杨帆想着,要不要带兵直接冲进孔府抓人,将事情闹大的时候,孔府的大门忽然间打开了。
吱呀——
朱红色大门朝两边打开,杨帆举目望去,就见一白面黑须约莫四旬的男人走出来,他的身后跟着孔家子弟,一个个气派十足,自有一股子高人一等的傲气。
孔希学站定后,微微眯起眼睛,瞥了杨帆一眼,道:“你,就是杨帆?”
杨帆微微一笑,说道:“久闻衍圣公大名,今日终于见到你真人了,在下乃是大明洪武皇帝御赐钦差,督查山东诸事大臣,杨帆!”
孔希学没有给杨帆半分好脸色,道:“杨帆,吾敬你是陛下御赐钦差,对你的胡闹屡次忍让,冯德龙也交给了你,你今日再来,是觉得我孔府无人了么?”
孔府的子弟死死地盯着杨帆,如果目光能杀人,杨帆已经被他们撕成碎片了。
杨帆神态淡然,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官缉拿逆党,别说来一次,就是来十次、百次,又能如何?”
狂妄!
孔希学被杨帆气得血液直冲脑门,他喝道:“孔福犯了什么罪?需要你亲自来孔府抓人?你若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吾必上书应天,弹劾你不敬圣人之罪!”
杨帆道:“衍圣公,你还不知道么?孔福此人与白莲教逆党有勾结,本官怀疑孔福暗中意图谋反,所以我今日亲自来,抓人审问!”
啊?
此言一出,孔府的子弟大吃一惊,便是孔希学的脸色也大变,暗道一声不好,白莲教的事,杨帆怎么会知道?难道有内奸?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孔希学连忙大声反驳道:“污蔑!你这是污蔑!孔家是圣人之地,孔福侍候了我父子两代人,乃是我孔府的忠仆,他绝对不会与逆党有联系,是谁?是谁在恶意诽谤孔福!”
孔希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孔家与白莲教之间的联系,一直是孔福负责的,孔福办事牢靠,心细如发,他们做事一向很小心,怎么还会被发现?
杨帆露出灿烂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圣公所言极是,这孔福侍候了你们孔家两代人,又是圣公您的亲信,他与白莲逆党私下联系,圣公您能不知道吗?说出去谁相信啊?”
孔希学指着杨帆,气得胡子发抖,却听杨帆话锋一转道:“其实我杨帆对孔家一向敬重,也相信孔家的清白,不过我既然收到了与白莲教逆党有关的消息,无论如何,都要让孔福走这一遭,否则外人要怎么看我杨帆,怎么看孔家?孔家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我信你个鬼!
杨帆竟然有脸说他对孔家“一向敬重”,他的脸就不红么?
见孔希学还要说话,杨帆摆摆手,义正言辞的说道:“请圣公放心,我杨帆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这些话语,要是让不明就里的人听去,恐怕百分百会相信,杨帆就是孔家的一条忠实走狗!
“杨帆小儿,你……噗!”杨帆这阴阳怪气的话语竟然把孔希学气得,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卧槽!”杨帆也有些惊了,这衍圣公不会气量这么小吧!
“家主!”
“家主,你怎么了?”
“杨帆小儿,家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孔家必与你不甘休!”
“等会儿回去,我就给陛下写奏折,我要参杨帆一本!”
……
孔希学这一口鲜血,让孔家子弟都着急了,当即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若是衍圣公真的被杨帆气死了,那他今天有理也算是没理了。
不过杨帆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望着孔希学,冷冷的带着一股子煞气说道:“圣公,你莫不是想装晕不愿意交人吧!若真是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帆小儿,家主都这样了,你竟然还如此咄咄逼人,不怕天下士子的唾弃吗?”
“本官乃皇命钦差大臣,忠于的是我天子陛下,即使被天下士子唾弃,那有如何,孔家不愿意交人,莫非是真的与白莲教有勾结吗?”说道最后,杨帆的目光中散发着丝丝的杀气,这让在场众人无不怀疑,若是今天不交人,杨帆真的会动手。
“交……将孔福……叫出来,交给杨大人!”此时,躺倒在地上的孔希学慢慢睁开了双眼,语气微弱的说道。
若是其他的事情,他孔希学还可以用孔圣人后裔的身份挡一挡,可是牵连了白莲教,这事情就大了。
朱元璋登基之后没有多久,就将白莲教、明教等列为邪教,严厉打击,加上不久前,洪泽湖中心发现了明教总坛一事,朱元璋大开杀戒。
孔希学敢肯定,若是朱元璋顺藤摸瓜查到了他的身上,绝不会心慈手软,一个圣人后裔的身份,是挡不住朱元璋的屠刀!
“识时务者为俊杰,圣公放心,清者自清,本官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逆党的。”
杨帆的话语让孔子子弟全都对他怒目而视,但没办法,衍圣公孔希学都认怂了,他们还能怎么办,最后只好乖乖去府邸里面找人。
他们以为孔希学出面,就能挡住杨帆,他们认为孔希学出手,任何人都要给孔家面子,任何困难都会被解决。
现实给了他们沉重的一巴掌,打醒了不少人。
杨帆望着那群失魂落魄的孔家子弟,心中冷笑。
什么儒家圣地,什么圣人后裔?不过是一群温室里面的花朵罢了,一点点风吹雨打都受不住,这孔府,不过如此。
不多时,孔福被带来了,他望着气息微弱的孔希学行了一礼,道:“老仆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回得来,望老爷保重身体,不要为老仆担忧。”
孔福在孔家几十年,若是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他这番话,一来是关怀孔希学的身体,二来也是让孔希学不要担心,他孔福,绝对不会背叛孔家!
孔希学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要担心,吾在外面一定会尽快帮你恢复清白,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
孔希学与孔福主仆多年,很多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
勾结白莲教这个罪名太大了,孔福到了狱中,一动不如一静,不开口是最稳妥的。
随即,孔福拜别孔希学,然后走下了台阶,冷冷说道:“杨大人,走吧。”
杨帆笑了笑,挥挥手,让王图将孔福给带走。
孔希学站在那儿,冷冷地注视着杨帆,道:“杨大人,孔福已经交给你了,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老夫到时候就要亲自去应天,求陛下为我做主。”
“圣公放心,不会有那天的!”杨帆说着,则看了一眼孔府巍峨的门楣,继续道:“圣公,您这独自撑着孔家的门面,不累么?快回去好好歇着吧!”
孔希学的脸色越发难看,直到杨帆等人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他才回过神。
杨帆说得没错,而今的孔府全靠着衍圣公的名头撑着,孔家新一代里面,根本无人能堪当大用。
不管孔希学内心如何复杂,杨帆想要的人拿到了。
不过他并没有返回济南,而是就地征用了曲阜的府衙,带着亲军都尉府的护卫,在这里落脚,他有一种预感,过不了多久,他还要来一个“三进宫”,第三次登孔府的门,这一来一回,在曲阜省去了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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