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家门,沉闷的空气不怀好意地拥抱上来,被短暂抛却的烦恼又回来了。
付兰捡起被吹落桌下的纸,顿了顿,重新把它翻面,盖住“撤回离婚登记申请书”这几个字。
他洗了个澡,头晕稍微缓解了一些。
还只是晚上九点,以前他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如今却需要思考怎样打发。
可惜这样的自由来得太晚,偏偏在他决定接受自己的平庸之后。
是否要就这样过下去?说实话他还没想好。
付兰靠在沙发上,对着电视翻了几十页的电影列表,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早就看过的。
新电影总是看不下去,就像听不出好的新歌,玩不来的新游戏。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是变成了那种固步自封的中年人。
他本以为喝了酒,今晚总算能睡得早一些,结果却看了两部半的电影,凌晨一点多才睡着。
第二天,付兰起晚了。虽说没喝醉,但极少喝酒的他大概对酒精还是过于敏感,头有点痛,还有点气紧。
匆忙洗漱完毕,他没弄早饭,直接出门上班。
以前他就一直不吃早饭,也就是有了孩子,才跟着养成了吃早饭的习惯。
而这十几年的习惯丢得比想象中要快,这段时间的早餐都是有一顿没一顿。回归一个人生活后,早餐不仅懒得做,就连买都不想买。
下了公交,付兰远远的就看见了另一个部门的同事老张,立刻把脸转过一边,同时放慢脚步。
然而老张还是大声向他打了招呼,他只好挥挥手,硬着头皮走过去。
“嫂子今天不送你上班?”老张笑呵呵地问。
你前天问过了。大前天也问过,这半个月问了十次。有完没完?
“送小孩上学去了。”付兰挤出微笑,做出和前几次一样的回答。
“可惜啊,多久没见过嫂子了。小谢你说是不?”老张向刚走过来的女同事搭话道。
小谢也笑着说:“是啊付哥,前几天大家还商量着请嫂子再给我们馆拍一组宣传照呢,上次的可受欢迎了。”
干脆就在这里,捏爆他们的脑袋。
付兰按了按脑侧,随意几句应付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生出这么阴暗的想法,昨晚的酒还在起作用?
不过,无论那些话是无意的寒暄还是存心的打探,他都确实感到厌烦。
刚进办公室,领导就通知他新到了一批设备,要搬。部里其他人都是负责查阅系统之类的正经工作,这种杂务自然只有他一个人做。
设备挺重,搬了几箱之后,付兰就有些喘不上气。他想歇个几分钟,眼前却越来越暗,视野中浮现出一片片的光斑。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低血糖了,努力深呼吸,扶着墙挪向自动贩卖机,想要买瓶饮料补充糖分。
但心跳却越来越重,视野边缘也随心跳一下下闪动着暗红色的影子。
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心脏像是被捏住一样,突然传来剧痛。
终于,他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被抬向救护车。在担架进了车厢一半之际他反应过来,摘掉了脸上的吸氧面罩。
护士赶紧阻止:“哎哎哎,别乱动!”
“没事,缓过来了。”付兰清晰地说。
在他的坚持下,医护人员给他测了心率和血糖,又做了些别的检查,确认他真的已经脱离危险,才同意把他放下救护车。
许多同事围在车边,看他没事了,陆续散去。
付兰接过小谢给的果汁,道谢之后喝了几大口,低头看向自己的心脏位置,回想晕倒前那股陌生的疼痛。
护士临走前对他说:“没吃早餐吧?吃完再去医院做个心脏彩超,你昏迷时的心率有点异常。”
付兰点点头,交了车费和部分急救费用。
和送到医院的全程收费比起来还是便宜的,不过加上请假扣的工资和做检查的费用,逃的这顿早餐算是让他损失惨重。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他的心脏彩超图和抽血结果,又让他去做了个M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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