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所用的是双层窗帘,遮光性极好,床头灯没有点亮,整个房间都落入寂寥的黑暗之中。
事前有清岚确的提醒,樊佳星本来是打算直接熬到早上的,但不知为何,却在钟表的时针划过数字12时忽地感觉到有一股难以抵抗的困倦袭来,迷迷糊糊中竟然真的睡着了。
……
清脆悠扬的铃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
樊佳星循着本能走入某间教室,他穿着天蓝色的学生制服,脚上是一双白到发亮的运动鞋。
他的模样似乎要比印象里更年幼一些,脖颈纤细,肩膀略塌,厚厚的刘海长到如果不是还有眼镜阻隔,几乎快要扎进眼睛里。
和每一位最普通的学生一样,在寻到属于自己的座位后坐好,樊佳星从桌堂里拿出课本,他并没有注意到正在讲课的化学老师、和环绕在他身边的同学们都没有双眼。
像是被一块神奇的橡皮擦凭空抹去一样,除了樊佳星以外,这间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面庞的上半部分都是凹陷着的空白。
这节课是随堂小测,樊佳星奋笔疾书,却发现他的卷子正在被什么逐渐染红。
他看到,有一滴血从他的笔尖缓缓落下。
樊佳星猛然抬头,没有眼睛的人们却倏然将脸转向他所在的方位。
这些人缺少能够视物的器官,可他却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如同抚摸的尖锐注视。
涌上心头的违和感让他的心脏狂跳。
猛地站起,樊佳星推开桌子狂奔出教室。
就在同时,无眼人们的四肢开始融化,红白的血肉变幻为如蝇翼般的纤薄模样。他们大张开嘴巴,头顶几乎快撞上后颈,鲜红的触手从口腔中迸出,缭乱着犹如一束狰狞的花。
樊佳星在走廊中奔逃,已经不成人形的无眼人们在他身后紧追。
灯光在不停闪烁,鲜血从门缝中渗出。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平坦的地面也在不断发生扭曲,浑浊的血泡从角落处咕噜噜冒出。
粗喘着,几乎快要忘记应该如何呼吸,樊佳星与追逐着他的无眼人们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可这走廊却仿佛没有尽头。
他双腿发软,在某次踉跄时差点跪倒在地上。
恍惚间,一抹闪烁着的银白凭空出现。
解霜雨雏月!
随着某个熟悉的名字灌入大脑,樊佳星猛然清醒了过来。
他终于意识到,他现在其实正在梦中。
解霜雨雏月穿着女式的学生制服,银白长发微微飘荡,她皮肤白皙,五官绮丽,笔直站立在血色地狱之中,犹如一位不染尘埃的精灵。
“解霜雨小姐,这是……”
“是夜袭。”
在樊佳星靠近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拉近至背后,解霜雨雏月的声音同她的表情一样冷,“有人要杀你。”
樊佳星一时间有些沉默。
这种“夜袭”就没必要了吧?!
“荼蘼狂犬。”
操纵脚下阴影化作屏障,解霜雨雏月使用道路将疯狂追逐的无眼人们暂时阻隔在外边。
见她如此温柔地施展能力,樊佳星猜测,恐怕是有不能伤害这些梦境存在的理由。
“是镜道路的眷顾者,他侵占了你的梦境,你需要把梦境的主导权夺回来。”
解霜雨雏月一边维持阴影屏障,一边继续开口,“你现在就试着操控一下你的梦境。”
镜道路眷顾者?
提前做过舞会来访人员背调,樊佳星很快在脑海中搜寻到一个最贴切的身影。
敏锐注意到笼罩在头顶的阴影屏障正隐隐出现裂痕,他不敢懈怠,立即感知起当下所处的梦境。
整栋学校的一砖一瓦,都在他阖目的瞬间清晰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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