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骂:“小乞丐,臭死了,讨饭讨到芙蓉园里来了!”
男孩脸涨得通红,低下头,任女子们怎么骂,他也不离开队伍。渐渐地,骂他的人越来越多,动静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水清桦。
水清桦见锦岚她们照应不过来,决定自己出面。她叫人把那男孩子叫过来。
男孩走近,水清桦才发现,他的脸倒是勉强弄干净了,但头发不知道多少天没洗,都板结成块了,身上的衣服勉强能遮住身体,一股馊味还是掩不住地阵阵散发出来。
水清桦温言对他说:“你可知,绣校是不招男子的?绣校学生需要同吃同住,你一个男子无法安排。”
男孩低着头,闷闷道:“这不公平!”
水清桦耐心解释:“男子的出路比女子多得多,你可以学木匠,学制陶,学打铁,而女子几乎只有刺绣一个出路。若论公平,这世道对女子更不公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推荐一个适合你的学堂,那里的夫子都很好……”
“我不要!”男孩抬起稚气未脱的脸,斩钉截铁地说,“我哪里也不去,我就想学刺绣!谁说刺绣只是女子的出路,京城最有名的绣工钱老,他就是男子!”
水清桦无奈地摇摇头:“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觉得自己适合刺绣?”
男孩认真地看着水清桦:“我娘说的。她也是个绣娘,我爹死得早,她靠做绣活把我带大。她快死的时候,已经没力气拿针了,是我替她绣,我娘怎么说我就怎么绣,我娘说我绣得很好,还说如果我是个女孩,一定是世上最出色的绣娘!”
水清桦听后颇为动容,她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他:“你拿着这些钱,找个地方把自己拾掇干净,然后去其他绣坊碰碰运气吧。芙蓉园绣校目前真的没有能力招收男学生。”
男孩嘴唇嗫嚅了一下,没有再说话。他脸上交织着失望与挣扎,过了很久,才伸手接过钱袋,耷拉下脑袋和肩膀,拖着脚步往外走,一走三回头。
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水清桦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忍,在他又一次回头看她时,水清桦叫住了他。他立刻一溜烟跑回到水清桦面前,站定,一双眼再次充满希望。
水清桦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葫芦。”男孩怯生生地答,他没有大名,小葫芦是母亲给他取的小名,就一路叫到了现在。
水清桦的眼中瞬间掀起波澜,小葫芦?!她对这个名字记忆深刻。上一世,有几年她经常去绣坊接活干,听绣娘们议论过,京城竟然出了个男绣娘,不过是个少年郎,于刺绣一道却是天才,连宫中绣花局都想要招揽他。
有个绣娘说出了他的名字,整个绣坊都笑翻了,只因那个名字实在不是个正常名字,就叫小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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