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小皇子或小公主?
赵嫣她怀孕了?
她已经怀上了顾旭的孩子?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时小寒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
此刻她的心情,就像是参加了一场激烈的赛跑,本以为自己已经奋力追赶上了对手,却不料对方早已遥遥领先,将她甩开了整整一圈。
恍惚中,她手中刚刚拿起的小调羹不慎滑落,掉进了面前的鱼片粥里,很快沉入碗底。
“小寒妹妹?”赵嫣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轻声唤道。
随着赵嫣心念一动,一股真元悄然凝聚,化作一只无形之手,轻轻托着调羹,缓缓自那滚烫的粥中升起。
调羹洁净如初,竟未沾染一丝粥液。
时小寒这才回过神来。
“啊,谢谢你,赵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太惊讶了,都走神了……”她伸手接住悬在空中调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没事儿。”赵嫣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
她顿了顿,然后一只手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轻声自语:“也不知这个孩子,以后能不能继承他父亲一半的修行天赋……”
此时此刻,时小寒注意到,赵嫣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慈爱、温柔且充满期待的神情,仿佛她的视线穿越了漫长的时空,看到了那个将来会紧紧牵着她的手,用稚嫩的嗓音喊她“娘亲”的孩童。
时小寒心头涌起一阵酸酸的感觉。
她不禁陷入沉思,倘若当初父亲未曾解除她与顾旭之间的婚约,又或者,她当初鼓起勇气,毅然决然地随顾旭一同踏上逃亡之路,那么,如今怀上孩子的,或许便是她自己了吧。
只是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再挽回。
回首往事,时小寒扪心自问,即便时光能够倒流,她应该仍会陷入家庭与恋人之间的两难境地。更何况,她深知自己实力不足,若随顾旭一同逃亡,只怕会成为他的累赘。
“对了,顾旭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逃亡途中的经历?”赵嫣轻抿一口鱼片粥,一边细细品味,一边开口问道。
时小寒点了点头,诚实地回答道:“我听他说过,你在他寡不敌众的危急关头救了他,并带他逃至大燕境内。”
“看来在你面前,他并未详述当初的经历,”赵嫣语气平和地继续道,“几月前,顾旭逃至太行山的井陉,因行踪泄露,大齐朝廷派出了一群第五、第六境的修士去追捕他。
“我赶到之时,他已被一個嵌着铁钉的流星锤重创后背,血肉模糊;左肩又被沾有毒药的袖箭刺中,身体麻痹,动弹不得。
“而那位第六境的河东总兵竺秋怡,正手持长戟,直指他的咽喉。”
赵嫣几句话,听得时小寒心中波澜起伏,五味杂陈。
她仿佛亲眼见证了顾旭那命悬一线的惊险遭遇,他所受的每一道伤痕,都如刀割般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虽然赵嫣没有明说,但时小寒心知肚明,那个向大齐朝廷“泄露行踪”的罪魁祸首,正是她的父亲。
她不禁鼻子一酸,两眼泪光闪闪。
短暂迟疑过后,她轻轻一挥衣袖,从空间法宝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蒸笼,小心翼翼地捧着,小跑着来到赵嫣面前。
“赵姐姐,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救了他,”时小寒的话语显得有些笨拙,“当初是我不好,没能拦住父亲,让他陷入险境。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或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蒸笼里,是剑阁的常筱师姐教我包的饺子。原本我打算送给顾旭的,因为饺子寓意招财进宝,而顾旭他又特别喜欢钱……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
“赵姐姐,你修为高深,实力强大,定能比我更好地保护他。
“以前,我曾对顾旭说过,要成为一个武功盖世的女侠,保护他一辈子……但现在,我恐怕永远也做不到了……”
时小寒话未说完,眼眶已泛红,晶莹的泪珠悄悄滑落,宛如清晨的露珠。
她轻轻揭开蒸笼的盖子。
赵嫣看到,那个附着保鲜法术的蒸笼内,摆放着八个饺子,它们的形状千奇百怪,丑陋得令人咋舌。
有的皮厚馅少,看上去像是一块扁扁的石头;有的皮薄馅多,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裂开来;还有的形状极不规整,像是被捏扁的包子,或是被踩了一脚的茴饼……
显然,少女的包饺子技术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赵嫣轻轻皱起了眉头。
然而,当她对上时小寒那真诚而愧疚的眼神时,心中仍然不禁有一丝触动。她知道,这蒸笼里的饺子,虽然外形丑陋,但必定是时小寒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才制作完成的,算是一份极具心意的珍贵礼物。
赵嫣默默感叹:这姑娘真是质朴得过分,没有半点儿城府和心机。
然而,正是因为时小寒这份毫无保留的真诚,赵嫣预感到,她日后必然会成为一个极为棘手难缠的“对手”。
“不必了,你还是亲自把它送给顾旭吧,”赵嫣轻叹一声,回应道,“如今,我也已经没有保护他的能力了,只能祈愿他能够自求多福了……”
…………
洛京,时家宅邸。
这是一座宽敞气派的四合院,高大的院墙由青灰色的砖石砌成。
院内的树木长得高大而茂盛,枝叶遮天蔽日,使得整个院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时磊已经连续多日未曾踏出家门一步。
自顾旭攻克洛京以来,他便一直深居简出,蜗居在这间院落之中。每日,他都在树荫下徘徊踱步,心中烦躁不安,情绪难以平静。
凭借第四境修士的神识,时磊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宅子已被夏军严密看守。
虽然看守他的只是几个普通的凡人士兵和第一境的修士,对于时磊而言,只需随便施展几道法术,就能轻轻松松地将他们制服。
但是时磊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知道,这些看守者代表着那个差点成为他女婿的年轻人的脸面和威严。
他完全没有挑衅的胆量。
偶尔,时磊会不经意地走进屋内,目光空洞地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炉。在他的脑海中,那份在火焰中逐渐化为灰烬的婚书,以及那些随着烈焰消逝的聘礼,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回放,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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