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们心头万分恐惧，因为他们刚刚亲眼目睹顾旭把身为第三境修行者的知事大人推进水里，知道这个年轻人不仅敢于动手杀人，也有能力轻松杀掉他们。

顾旭走上前几步，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淡淡地问道：“这‘河神娶妻’仪式，在桐君县已经进行了几年了？”

“五……五年……大人……”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顾旭在心头默默算了算，封成亮一年将十几个女子送去河上献祭，这样持续五年，如果今天这些女子没被他及时救下，那么恐怕已经有六七十人葬身于“水猴子”之手了。

封成亮真是死有余辜！

“你们几个人，也参与了么？”顾旭又问。

“没有！”似乎是看到有了活命的机会，有人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

“我们根本不想这么做！全都是封成亮那该死的狗贼逼我们的！”另一人情绪激动地怒吼，愤怒地将所有责任都甩到了已经死去的封成亮头上。

还有一位看似师爷模样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顾旭哭诉，声称衙门里人手匮乏，丹药紧缺，修士们敷衍塞责，即便向上级部门求援，也屡屡遭到冷遇。

这一系列问题使得驱魔司束手无策，根本无力应对长期肆虐的“水猴子”，因此只能把它们视为河神，献上“祭品”，希望以此平息它们怒火，满足它们的贪婪。

说到此处，这人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要是修炼的时候能多点丹药，要是衙门里能多点人手，要是求援的时候朝廷能少扯点皮，衙门也不至于被逼得做这种事情啊！”

顾旭眉头微皱：“封成亮是贺茹的妹婿，贺家怎么会没给他任何支持呢？”

这人哭着哭着，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封大人娶的，仅仅是贺家的一位庶女而已。贺家家主儿女成群，庶出的女儿多达数十人。贺家将女儿许配给他，无非是期望他日后做了官，能为贺家多捞点钱，又怎会在他身上花费太多心思呢？”

对于此人所说之事，顾旭自己其实也深有体会。

他知道，如今的大齐，皇亲国戚、世家门阀、大宗大派占据了九成以上修行资源，底层修士为了一颗小小的“静心丹”都需要拼死拼活做任务；

洛京权贵们天天象箸玉杯、肉山脯林，而底层的百姓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沦为了驿道上的饿死的鬼……

整个国家，从皇帝到百官，似乎都对人类最大的敌人——鬼怪持有一种放任的态度。

只要鬼怪不影响到国库税收，不威胁到朝廷的正常运转，大齐就不会投入更多的资源去对付鬼怪。

整个国家早已显现出一副腐朽不堪、千疮百孔的亡国之象。

然而，对于这人的话，顾旭并未全然相信。

他并不认为“水猴子”这类妖怪能够抑制自己的本性，在收取“祭品”后就变得安分守己。

“河伯娶妻”这一陋习，最主要的目的应该还是给官吏们大肆敛财。

此外，顾旭不禁思索，这些被选中的贫家女子，在河边沐浴斋戒的日子里，究竟会经历些什么？

在她们绝望地等待死亡降临的同时，如果遭受了当地悍吏和豪强的凌辱，恐怕也无人知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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