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吃了两块经过炙烤处理的祸兽肉后，又再次沉默下来。

看着她的样子，六感敏锐的韩战觉察到了她的微妙变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再趁热打铁一把。

于是他开口问道：“怎么样，这一路走来以后，你觉得风柏村如何？”

“孩童自由欢快，大人丰衣足食，大家都过得很幸福。”

“那你觉得，如果将那传闻中的龙释放出来之后，风柏村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被彻底摧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龙庇护过你们的村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当你们因为报恩将它释放，然后看着它肆意破坏村庄，屠戮人类，你觉得，这会是曾经的它想要去做的吗？”

水柔沉默。

像水柔这样从小就生活在水行村里，然后聆听大祭司教导的人，她们都有着闭塞的认知。

大祭司将自己的执念塑造成了所有水行村人都应当为之拼尽全力的终极目标，用信息茧房将他们愚弄。

谎言是很容易被戳破的。

只要看见真实。

就像水柔现在这样。

听完韩战的话以后，原本坚信自己是正确的、正义的水柔，第一次产生了信念动摇。

为什么水行村的村民们，不能够像其他村落的村民一样，耕种、狩猎、正常地享受生活。

为什么水行村的孩子从小就要放弃玩乐，去修炼化水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为什么一定要释放出被封印锁缚的龙，让它继续去屠戮人间，只为了报答它的庇护之恩？

有些东西，不用韩战开口，当思想有了缺口，就能衍生出许多问题。

“我们需要知道水行村的位置。”韩战诚恳开口道，“只有知道水行村的具体位置，解决邪龙的隐患，才能够真正还水行村村民们一個自由！”

“你们，不应该成为大祭司为了满足一己执念和欲望，而被剥夺了未来的工具！”

韩战的最后两句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狠狠砸在了水柔的灵魂深处。

被剥夺了未来的工具。

她的记忆里面，没有快乐，没有玩耍，没有值得纪念的人和事。

有的只是冰冷的水，冰冷的食物，冰冷的化水诀，以及冰冷的任务。

工具吗？真的都是工具吗？

水柔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一团乱麻，她无法判断到底是应该继续相信大祭司的话，守护神龙，铲平其余一切阻碍。还是应该赞同韩战的话，给水行村、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我现在的脑子有点乱。”水柔停顿半晌之后，终于开口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再那么冰冷，只是有些无助。

她现在的样子，才像是一个年轻少女应该有的表现，而不是一个只知道执行任务、冷冰冰的机器。

韩战知道对于水柔不能操之过急。

他于是点点头，主动给水柔留下缓冲的空间。

“走了一个上午，你也应该累了，先回屋里休息吧。等到休息好了，再来吃午饭。”

听到韩战的话，水柔温润如水的眼眸忽地抬起，看向了他，似乎是想要将韩战的样子牢牢记下。

她又很快垂下眼帘，点点头，快步朝着韩战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看着水柔离开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平成和火烈已经从远处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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