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恩的情况相当糟糕,由于威廉的数次武力征服,良田被毁弃,房屋被焚烧。
反抗诺曼人的曼恩人大多被吊死,但更多的人是被饿死的,堆积的死尸散发的腐臭在很长一段时间在半空中飘扬不散。
直到冬天,气味才得到缓解。
然而疾病也无声无息开始在这里疯狂地流窜了起来。
它杀死了太多的农民,甚至在这个肥沃的山谷里都没有面包。
没有足够的人手挥舞镰刀,也没有足够的妇女愿意为脱粒而采集,更没有磨坊主来磨面,也没有面包师来烧烤。
他们称这种病为“大死亡”,它神秘而又肯定地从一个人身上传到另一個人身上,就像男人可以紧握双手,孩子可以呼唤朋友的名字,两个女人可以分享一个眼神一样容易。
现在,没有人看他们的邻居,也没有人和他们说话。
曼恩这块土地上的雨水如此之多,以至于无法掩埋死者。
他们穿着脏兮兮的长衫堆在外面,在八月的阳光下散发着恶臭,苍蝇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
人们躺在长满杂草的黑麦和燕麦田里,许多人开始神志不清。
他们可怜兮兮地躺在镇上教堂的阴影里,爬到教堂里希望最后的姿态能减少他们在炼狱里的时间,他们像被粘住的鸟儿一样被粘在石灰石上,试图让发热的脑袋冷却下来。
有些人在屋子里发臭,因为他们是最后一批,没有人把他们赶出去。那些有能力的人已经逃离,但瘟疫多次追赶他们,甚至进入山丘、沼泽和庄园,并在那里杀死他们。
几个流窜的逃兵发现了一个驴子。
它瘸了,肋骨数也数得过来,它太虚弱了,不能从他们面前跑过,甚至不能向他们吠叫,但它似乎没有得病。它只是老了。
它在一棵柳树下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们,用尾巴拍打着苍蝇。
一个瘦高的逃兵举起了战锤,想要砸向它的脑袋,但他面容黝黑的同伴制止了他,他指了指谷仓。
先把它遛到谷仓去比较明智,那里可以躲雨。
六个人穿着破衣烂衫和锈迹斑斑的盔甲上路,已经好几个星期没吃过一顿好饭了,他们靠着从房子里捡来的变质食物、水沟里的水芹和蒲草头、虫子、虫子、橡子甚至一只烂猫为生。
他们吃了太多的草,以至于小便都是绿色的。
逃兵们在谷仓里生了一堆火,就在一条小溪和一座还算完好的磨坊附近。
木头很潮湿,冒着难闻的烟,熏得没有烟囱的谷仓吱吱作响,但很快他们就从驴屁股上切出肉来,几乎是生吃,因为他们等不及火候,舔着带血的手指,互相点着头。
夕阳在紫铜色云层的缝隙下呈橘红色,云层刚刚开始吐雨。
一个女孩把头探进了谷仓里。
“你好。”女孩那轻柔声音,让兵匪们都停止了咀嚼。
她这个年纪不适合见这些人,年纪太大不安全,年纪太小又不知道为什么。
她亚麻色的头发,如果不是又油又湿的话,可能会很漂亮,湿漉漉地垂在脖子上。
“你好。”
她又说了一遍,然后她认出他们在吃的东西。
“你们吃了我的西芹!”
西芹大概是驴子的名字。
“这是驴肉。你想来点吗?”逃兵中的瘦高个举起了一个驴腿,随后用手拍了拍他身旁的烂横梁。
意思是如果她要吃肉的话,就要坐到他身边来。
“不,我把她拴在树林里藏起来了,但她一定是跑掉了。她的名字叫西芹。“她解释道。
“嗯,”瘦高个笑了起来,“那是我们的幸运。我们不应该在星期五吃肉,但西芹是完全可以吃的。”
逃兵们哄笑了起来。
这让女孩意识到了什么。
瘦高个再次说:“坐到我身边来,”他又拍了拍横梁。
他用另一只手向后梳理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
他佩戴的首饰似乎不属于这样一个肮脏的男人。她的目光定格在金项链上的一个碧玉十字架上,那是庄主夫人可能佩戴的东西。
“我需要帮助,”她说。
“过来坐,跟我说说。”
这年头,没人愿意和陌生人亲近,她开始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内心有些阴暗。
虽然她才十三岁,但是她大概意识到了。
不过她没有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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