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郡,彼得伯勒修道院,缮写室。
这是宽阔却无人的缮写室,它的空间很大,它的四周墙壁堆满书架,然而书架之上却空无一物。
希尔德雷德是唯一一个仍然留在这里的修士。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挥动着笔,依照着自己的记忆在书页上绘下文字。
诺曼人的入侵,暴戾的征服者威廉国王,几乎每一个撒克逊人都为自己的命运而心痛。
撒克逊的贵人已经凋零殆尽,这個岛屿上的高贵者已然尽是诺曼人,撒克逊人沦为赤裸裸的奴隶。
他,希尔德雷德,一个曾旅居诺曼底的英格兰修士,对此不这么看。
他是彼得伯勒修道院的一名修士,一位渴求知识的学者,一个致力于了解上帝伟大的虔诚信徒。
诺曼人也好,撒克逊人也罢,他始终认为一切人在上帝面前都是一致的。
如果上帝偏好某一民族,那么耶稣又为何降生?那群作为启典之民犹太人岂不是应当拥有整个世界?
上帝是世界的上帝,基督是世界的基督,教会是世界的教会,教徒是世界的教徒。
正如马太福音中记载的,基督对使徒们说:你们往普天下去,传福音给受造的万民听。
高贵者总是克制不住地在欺压弱者,在诺曼入侵之前就是这样。
只是以前的高贵者是撒克逊人,现在高贵者变成了诺曼人。
那个属于撒克逊民族的昏王埃塞尔雷德,甚至为了讨好丹麦人,对他的撒克逊臣民敲骨吸髓。
本质能有什么不同?
一个人的好坏,一个国王的好坏不能够以民族为标准来判断。
也许以后诺曼人中也会出一个好王。
上帝会安排好一切。
在此之前,接受上帝的考验吧。
“希尔德雷德,院长助理要来查岗了,赶快出来。”
窗户被推了开来,光头探了进来,用压低的声音对着希尔德雷德说道。
希尔德雷德捏灭了蜡烛,将半截蜡烛塞入了口袋,赶忙将誊抄了一半的羊皮纸塞入了自己的口袋里,并将架在木板上的书塞进了抽屉里。
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随后在光头修士的帮助下,从窗户翻越了出来。
在他们将窗户合上的一瞬间,里面传来了开门声。
真是惊险。
希尔德雷德长舒一口气。
上帝最近为彼得伯勒修道院安排了一个糟糕的新院长。
他讨厌古代智慧,认为那是扰乱虔信的杂音,异教的邪恶魔法。
“这是怎么了?就算按照一般惯例,这也太早了。”
希尔德雷德发现院子到处都是修士在来来回回地走动,修道院的门也被打开了,其中一些人举着火把向着修道院外的山路走去。
现在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天空东边第一抹光亮还未彻底冲破云朵展露出来。
虽然现在已经没了夜的阴沉,没有那种深沉的黑,只要再有半个小时,黎明就会到来。
但室内仍然很暗,想要照亮整个室内很费蜡烛。
修士不会在一片漆黑到看不见圣像的情况下,向上帝送上祝福。
“布鲁纳勒斯丢了。”
“什么?”
“布鲁纳勒斯,新院长的那头马,那个该死的畜生的名字。就为了这事,把整个修道院的人都喊了起来。
他甚至为此还展开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演讲,还有一个小丑在为我们这位法国新院长翻译。要是老院长还管事,哪会有这种荒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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