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闻言,凤眉间带着郁结之色,撇嘴道:“老祖宗,我可没与二爷僵闹,是他非拿着不放,我有什么法子。”
这话可不假,对于性子高傲的凤姐儿而言,她三番两次的主动“服软”,可贾琏依旧冷脸相待,旁的不说,自那日迎春及笄算起,两人就再为同过房。
想起这事,凤姐儿心里就愤懑,混账顽意,还要老娘奉茶认错不成?
鉴于对凤姐儿的了解,贾母一见凤姐儿愤懑的神色,就明白其口中的“服软”掺杂水份,叹气道:“凤丫头,原道你这丫头这几年来历练出来,没想到还是短见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来的隔夜仇,爷们惯是好面子的,你认真服个软,别小家子气的。”
诚然,贾母知晓这事不是凤姐儿的过错,但这世道是爷们的世道,妇人都是指着爷们过活,哪里还能让爷们低头。
薛姨妈与王夫人闻言默然不语,显然是赞同此理。
凤姐儿此时心中结着一股子气儿,她明白贾母是为她好,可是自个真的“低头”了。
轻叹一声,凤姐儿幽幽道:“老祖宗,我晓得了,等二爷回来了,我会认真服个软。”
没办法,世道如此,更何况这可是贾母劝和,凤姐儿能不听从?
贾母闻言心下满意,看向凤姐儿的眼神愈发欣慰起来,道:“凤丫头,你放心,那孽障还敢拿桥,我饶不了他。”
打一棒给个甜枣,安抚下凤姐儿委屈的心情。
凤姐儿听后,心中舒缓几许,有老太太与她站台,底气也足些。
正此时,管家赖大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禀道:“老太太,先前珍大爷在天香楼里设宴摆酒,正听着曲哩,唱着戏,忽地锦衣卫拜见,把珍大爷拿走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贾母更是面容苍白,锦衣卫拿人,那便是大祸,而且拿的还是贾家的族长,西府的袭爵人。
虽说贾母并不待见贾珍,可那代表的是贾家。
此刻,贾母苍老的面容上一片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喝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锦衣卫怎会拿珍哥儿。”
赖大回道:“听说是珍大爷贪墨赈灾粮食的事情发了,锦衣卫奉旨拿人。”
锦衣卫拿人,只言明贾珍贪墨赈灾粮食,旁的倒也没说,与江南甄家合谋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锦衣卫都发话了,可见是有证据,做不得假,一时之间,贾母身躯颤抖,只觉眼前发黑,喘不过气来。
好家伙的,贪墨赈灾粮食,这是犯了滔天大祸啊。
伶俐的凤姐儿搀着摇摇欲坠的贾母,心下震愕,她知道西府的贾珍不当人,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打起了赈灾粮食的主意,而且还发了。
贾母到底是贾家的顶梁柱,须臾间回过神来,吩咐道:“去都督府让政儿回来。”
这种大事,必须要有爷们奔走才成,贾珍如何责罚不打紧,最重要的是爵位不能丢,这可是贾家的根啊。
宁国公府。
抱厦内,珠帘悬挂,熏烟袅袅,细香袭人。
甄画慵懒的倚卧在妃子榻上,穿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修长的笔直上盖着一条绣五翟凌云花纹的锦衾。
此刻,丽人美眸闭阖,一头乌发如云铺散,肌肤白皙滑嫩,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锦衾下的笔直微微并拢几许,似是做着什么美梦。
忽地,头戴小珠钗,身着兰色裙裳的惊蛰放轻脚步走了进来,近前唤道:“姑娘,醒醒。”
熟睡的甄画蹙了蹙修眉,睁开睡眼惺忪的明眸,看着眼前扰她美梦的惊蛰,眸中隐隐有怒火,喝道:“蠢蹄子,忘了规矩不成,真当我不会罚你。”
有了身子的女人都是嗜睡的,甄画自是如此,为了得到充足的睡眠,确保表哥的孩子顺利成长,她可是下了严令的,将歇之时绝对不能来打扰她。
可是现下惊蛰这是做什么,无视自己的命令?
况且,她正梦见和表哥恩爱哩,这等美梦都敢来破坏,罪加一等,非撅了惊蛰这小蹄子的臂膀。
惊蛰闻言心下委屈,她自是知晓规矩的,可这不是出了大事,不得不来打扰。
抿了抿粉唇,惊蛰忙道:“姑娘,出大事了,珍大爷被锦衣卫拿走了。”
甄画闻言玉容怔了怔,挺起了身子,精气神一下子就回来了,柳眸瞪圆来看向惊蛰,眸中带着难以置信之色,道:“那老腌货被锦衣卫拿了?”
虽说甄画极为讨厌贾珍,可贾珍到底是国公府的袭爵人,身上带着爵位呢,锦衣卫好端端的怎会拿他。
惊蛰肃穆的点了点头,道:“奴婢亲眼看见是锦衣卫把珍大爷拿走了。”
那时,惊蛰正巧路过,亲眼目睹了锦衣卫拿走贾珍的经过。
甄画闻言,柳叶细眉下的明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心中分析起来。
对于贾珍的境遇,甄画并不在意,只是此事所代表的意义不同,牵扯到了宁国公府,而甄画作为宁国公府的人,难以幸免。
按理来说,依照圣上对于北静王府的重视,即便贾珍真的犯了事儿,除却那等子谋反的重罪,也不至于让锦衣卫闯进宁国公府拿人。
思及此处,甄画询问道:“锦衣卫为何拿那老腌货?”
事出必有因,况且还是锦衣卫拿人。
惊蛰闻言,当即将听见贾珍贪墨赈灾粮食的事情言明。
甄画闻言冷笑一声,心中嗤之以鼻,这老腌货,贪墨就贪墨,居然如此不小心的发了,真就是满脑子男盗女娼的货色。
美眸微转,甄画轻点颔首,安然的躺在妃子榻上,纤纤素手习惯性的抚在小腹上,眉眼间满是温情,恬然道:“知道了,这事咱们管不着,安心的过自个的日子。”
什么都比不上她安胎重要。
惊蛰见甄画神色恬然,心下微微一怔,即便姑娘讨厌贾珍,可那到底是姑娘的公公,若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倒不用理会,可这是锦衣卫拿人啊,怎得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犹豫几许,惊蛰忍不住的提醒道:“姑娘,那可是锦衣卫来拿的人。”
能指挥锦衣卫的只有当今圣上啊,一旦出手,就代表不能善了,怕是宁国公府要有大祸,她可是知晓自家姑娘的“野望”,宁国公府出了事情,落不到好处。
甄画闻言心中了然,玉容布着自信之色,恬然道:“我知道,放心了,牵扯不到我们。”
贪墨些粮食而已,值当什么大事,即便事情闹大了,牵扯到了宁国公府的爵位,可自个肚子里怀的可是北静王府的种,表哥不会眼睁睁的见自个的长子没个名份。
虽说现在表哥不在京城,可是北静太妃知晓自个肚子里的是王府的长子,岂能视若无睹。
现在自个肚子里的可是自己的护身符。
简而言之,甄画是确保安全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心态,安心养胎。
思及此处,甄画垂眸看着尚未显怀的肚皮,心中暗道:“孩子,你放心,这宁国公府定然是你的,你爹爹会为你争取的,他若是敢委屈你,娘就...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缠死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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