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院内,随着水溶离去,贾母嘱咐了元春几句,也没有多待,倒是这一群姊妹们都留了下来,而宝玉自然也在其中。
探春杏眸流转,心中计较片刻,上前道:“大姐姐,今儿个姨娘吃酒吃糊涂了,等醒了我让姨娘来赔罪。”
赵姨娘先前的举动,显然是坏了规矩,虽然王爷表明了态度,可她还是想着赔罪,要不然赵姨娘怕是没好果子吃!
元春闻言目光瞧向探春,虽说她也是刚出宫不久,不过对于府里的事情也了解不少,尤其是关于探春之事。
对于探春,她是欣赏其才志精明,只是摊上这么一个不识礼数的生母,让其愈发难堪,但凡赵姨娘本分些,探春的日子也不会这般不易,易地处之,她做的不一定会有探春强。
不光是如此,元春明白她们两姊妹以后在王府要相互扶持,自然是和气相待。
更何况先前探春帮宝玉解了难,做得甚是合理。
思及此处,元春笑着说道:“好妹妹,你也说是吃酒吃糊涂了,一家子人,有什么好赔罪的。”
探春闻言心下一缓,元春此言也就代表着不会追究,既如此,太太那边也不会过多苛责。
湘云灵动的双眸微转,忽地清声道:“三姐姐的见面礼与众不同,姐夫也太厚此薄彼了。”
众人闻言皆是莞尔,她们心里都明白水溶给的见面礼为何不同,湘云此话,那是在打趣探春。
探春本欲再赔罪一二,闻得此言,玉颊不由绯红,英眉挑起的瞪向湘云,高声啐道:“好你個云丫头,也拿我玩趣,仔细饶不得你。”
黛玉一双秋水的眸子星光熠熠,瞧着咯咯笑的湘云,掩嘴笑道:“云丫头,姐夫不是说了,三丫头与咱们不同,不可同等待之,况且《古诗笺》中释说:“以玉缀缨,向恩情之结。”,姐夫给三丫头佩玉,岂不是定情之用。”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故而玉佩象征着其佩戴的主人,所谓见玉如见人,将玉佩赠与女儿家,其意也有定情之用。
探春闻言玉容涨红,饶是她爽利的性子,谈及这男女之间的事情,亦是会有小女儿姿态,本欲辩解两句,可是话至唇边,也不知说什么为好,毕竟王爷这不同于旁人的对待,那也解释不了。
况且在探春心中,何尝不是认定这是定情之用。
宝钗娴静的瞧着这一幕,心中略显怅然,水溶言行举止甚是谦逊有礼,而且还温和可亲、包容大度,旁的不说,赵姨娘这事,若不是水溶应着,怕是探春难以下台。
这般优秀且尊贵的公子哥儿,正是宝钗心中幻想之人,不由的令其内心期待与向往,尤其是水溶曾与她暗示,这就更让宝钗心中渐起波澜。
女儿家面对心仪的对象,心动亦是正常之事,无关其他。
只是这位王爷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转而便抛诸脑后,不觉令其容色幽幽。
湘云不觉有他,笑对探春道:“三姐姐,那玉佩呢,拿出来与我们瞧瞧,先前也没瞧见。”
探春抬眸瞧了瞧湘云,这插科打诨的,倒是把赵姨娘的事情撇开了,抿了抿唇,倒也没说什么,将被绣帕仔细包好的玉佩拿了出来。
这抉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圆雕玉龙,上点红漆,手轻轻的抚摸上去,润泽清凉。
先前探春也没仔细瞧,眼下瞧见玉佩上的龙纹,心中诧异,需知龙凤不是旁人能乱携的,这只有皇家才能佩戴,水溶是皇室贵胄,自然没什么问题,便是送人也无妨,可这玉佩却拿来与她却不合时宜。
思及此处,探春心中虽有不舍,可还是将玉佩捧至元春面前,清声道:“大姐姐,这东西太贵重了,你替妹妹保管吧!”
元春闻言心中了然,以探春的身份,若是普通玉佩,送也就送了,可这象征着身份的配饰却不可轻易收取,一不注意,就有可能让人生出嫉妒之心。
不过元春知晓皇家之人的作派,不能平常观之,眼下这枚玉佩大抵就是王爷身上普通的配饰,心下喜欢便随手赏人,从水溶的言行举止也瞧的出,那不过是一件礼物罢了,并不代表着什么。
于是元春笑着说道:“王爷既然给了你,那你就自个收好来,旁人也多不了嘴。”
正如元春所言,这是水溶送的东西,她何必收了回去,既显小气,又招人嫌,完全得不偿失。
况且她不也是受到了王爷正礼赔罪,且收到了赔罪的雕如意纹红珊瑚戒指,由此可见王爷是宽和待人,并非独宠于人,既如此,何必心生烦扰。
探春闻言心下微缓,王爷的厚爱好是好,可就怕元春这个大姐姐心里不是滋味,眼下元春的态度表明不会计较,那也不值当什么事了。
此时,一旁的宝玉眼神一亮,自打王爷来了,姊妹们的话题都是与王爷有关,都不理他了,倒不是说王爷的不是,在宝玉瞧来,王爷端是不俗,非常人所能及。
话虽如此,但是宝玉素来是姊妹们追捧的对象,现今被冷落,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这谈及了玉的事儿,不正是他露脸之时。
于是宝玉凑上前道:“不就是一块玉,我也有呢!”
通灵宝玉的事儿姊妹们都晓得,先前王爷还瞧过呢。
黛玉闻言侧眸瞥了眼宝玉,嘲笑道:“好蠢的东西,你这玉与三丫头的不同,你若是舍得,寻个有金的来配,那有金的自然跟了去…”
水溶的佩玉是做定情之用,宝玉的则是避祸消灾,两者代表的意义不同,岂可同日而语。
宝钗闻言心中一顿,丰润的手不由得伸向项上的金锁,这林丫头意有所指的,说的不正是她。
面对黛玉的“指桑骂槐”,宝钗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自个妈弄出来的事儿。
宝玉刚从衣内掏出通灵宝玉,听见林妹妹嘲笑的话,顿时语噎,也不知怎的,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随手一摔,骂道:“妹妹看不上,我砸了这劳什子玩意。”
“........”
荣禧堂,偏房。
水溶坐于主位之上,端着香茗呷了几口,先前又喝了不少酒,得缓缓才是。
片刻后,水溶的目光才看向堂下端坐着的身形魁梧的男子。
“王节度使,寻本王可有事?”
这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正是现今的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宴席过罢,王子腾便在其热心的岳母帮衬下引荐而来。
对于王子腾主动面见,水溶心里早有猜测,不过还是得出言询问。
王子腾双目微动,拱手道:“正有一事想向王爷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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