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郎马上风,不会跟你们有关系吧?”
沈晏一踏进院子,崔令鸢就狐疑地打量他。
沈晏听她说出这样俚俗语,愣了愣。
“季大郎自幼便患心疾,何来此言?”他微笑。
这微笑足以说明一切。
至于季家在新年伊始闹出来这样丑闻,牵涉好几条人命,甚至于御史何峰、陈致等人接连弹劾季家家风不正、奢靡成性、季大郎过往狎妓等等污行,季雍被训斥,失了圣心,二皇子如何愤怒等等......又都与他们无关了。
原本与季四娘议亲的人家是豫章谢氏子弟,豫章谢氏颇有清望,该子弟亦是嫡支中最有出息的,听说了这样丑事,顿时绝了与季家联姻的心思,遣了管家入京来退亲。
一时间,传为笑柄。
崔令鸢摸着下巴,总觉得这人更可怕了些。
但是想想差点没命的自己,又不觉得有什么了。一报还一报,做人呐,不是空有一副好心肠就万事大吉了的,被欺负了还可怜对方,那叫圣母。
季大若平日是个作风清正从不狎妓的,别人还能绑着他去?
而且,据坊间传的那些,说这季大本就荒唐,每每有人在平康坊遇见他,身边定不下三个小娘。
本就身宽体胖,再加上房事荒唐不节制,就更容易...
崔令鸢想了想,若是自个这样儿,瘫了还真不如死了,后半辈子哪还有脸皮见人......
同一时刻,季府中,被退婚的季四娘羞愤难堪,砸了满地碎瓷,平日最得力的婢子都不敢劝。
发泄过后,她忽然想到了阿兄前些日子神秘兮兮地跟她说什么“替她解了气”。
当时自己却没多想,如今......难道,阿兄是被人报复了?那人是谁?
季四娘攥紧了帕子,在美人榻上“腾”地坐直了身,
沈三!
阿兄要帮自己出气,帮表哥出气,除了他,还有谁?
——
因一盘菜丢了官帽,前朝的时候,便有这么个冤种。
因着近来的丑闻与自个也有那么半星牵连,故崔令鸢的上元节过得十分低调。
金吾驰禁,开灯燃市,坊内外夜放花千树,鱼龙舞不绝的时候,崔令鸢正在给摘下来的苜蓿叶子焯水。
那个捞哥哥的苏辙曾有诗云:“相从万里试南餐,对案长思苜蓿盘。”
在后世,苜蓿式微,但在这会却深受世人喜爱。
苜蓿盘则是道令人遗憾的菜,本朝玄宗时,时任左庶子的薛令看见东宫官吏天天吃苜蓿菜,生活清苦,联想到自个才华横溢,颇有远大抱负,却担任个闲职,无法施展,一时烦闷,便在宫墙上写了诗。
“朝日上团团,照见先生盘;盘中何所有,苜蓿长阑干;饭涩匙难绾,羹稀箸易宽;只可谋朝夕,何由保岁寒。”
本只是发发牢骚,不巧玄宗恰好路过,看了个正着,玄宗风流倜傥又意气风发,可不似他太爷爷般好说话,很不客气地在墙上回怼一首,
“啄木嘴距长,凤凰羽毛短;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
指责薛令的嘴巴长话太多,没有凤凰的本事,要是再嫌七嫌八,不如回家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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