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见外的叔叔,让李道宗木然的神情有了一些笑容,可还是沉默寡言的样子。
李承乾望向前方有一处长满了青草的河滩,道:“不如就在前面休息。”
李道宗闻言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队伍在这一处河滩停下脚步,就见到了一个在垂钓的人。
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叔侄心有所感?李承乾正想着河间郡王,就在这里见到了这位叔叔。
李道宗便也下马先一步走了上去,行礼道:“兄长,怎会在这里?”
李孝恭盖上水囊的木塞子,递给他,“出来散心,哦……承范,这一次要出征西北了?”
李道宗看了看身后的殿下,道:“陛下确实说过,但兄长不该张扬。”
“这小子也迟早会知道的。”
朝中已经定下了此番出征西北吐谷浑的将领,李道宗就是其中一个。
宗室兄弟也有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架势,李道宗离开这里去安排这里的防卫,在此处的可都是皇子公主,但凡有点闪失,这金吾卫不管掉多少脑袋都不够赔的。
李承乾道:“没想到皇叔也会来这里。”
“呵呵呵……”李孝恭道:“老夫在宗人府听到了安排,知晓你小子要出来游玩,老夫这才赶来与你相会。”
李承乾揣着手若有所思,皱眉道:“原来没有这么多巧合,都是安排。”
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嬉笑声,是弟弟妹妹正在用木签子串羊肉,她们的笑声是这个春季最动听的。
叔侄两人在河边坐下来,鱼竿就搁在岸边,也不知道鱼线动了几次了,鱼咬钩了也不管。
渭河对岸还有些妇人正在劳作。
李孝恭指着其中一个道:“你觉得这个如何?”
顺着皇叔的目光,李承乾望去见到了一个穿着十分厚实的妇人,像是在胯部填塞了不少布料,而上身又显得小巧。
看这个模样,李承乾低声道:“像肥鸭子?”
一口酒水刚入喉,李孝恭差点笑喷出来,正了正神色道:“现在传言,说东宫储君喜欢打别人家女儿的主意。”
“怎么?孤现在成了坊间传闻的色中恶魔?”
李孝恭又是笑道:“男女那点事老夫是过来人了。”
“看来皇叔想要开导孤。”
“身为叔叔,太子若不懂事宗室叔伯辈都难辞其咎的。”
“不用了,皇叔,孤不喜平康坊,现在就没拆了它,都算好的。”
这个侄子一点就通,李孝恭无言一声叹息。
李承乾望着渭水河又道:“孤正值青年,在孤这个年纪的许多人,说不定都已成家了。”
李孝恭中肯点头。
李承乾接着道:“东宫太子妃人选未定,有多少人家望着孤的东宫?他们恨不得孤去打他们女儿的主意,还需要孤解释吗?”
“罢了,就知道高士廉那老东西的忧虑是多余了。”
言至此处,终于明白又是舅爷在帮着东宫了。
这位好舅爷还是关心我这个东宫太子的。
身后传来了烤羊肉的香味,少量的胡椒和盐混合之后,撒在羊肉上,让羊肉更香了。
李孝恭快步走去,从李治手里夺过来一串羊肉,老不休地享受着吃了起来。
丝毫不顾李治不满又有怨气的目光。
李承乾拿起李孝恭的鱼竿,拉出鱼线的时候,果然连鱼饵都没了。
现在的渭水河水还有些湍急,多半是因为今年开春之前,三月的一场倒春寒,又因为早春时雨水较为丰沛。
自古以来黄河是中原的母亲河,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可这个“母亲”又是个暴躁的,只要一暴躁,且不说关中如何,下游的洛阳与山东诸多地界都会被淹。
这也是千百年来,历朝历代的王朝一直强调治理黄河的缘由。
李承乾仔细想着,后世治理黄河的种种手段,建立梯田,减少水土的流失,下雨后让更多的雨水留在田地里,防止泥沙入河,如此一来也缓解了高坡的坡度,形成一个缓冲。
再者说建设淤地坝,植树造林大西北,三驾马车并驾齐驱,治理近百年坚持不懈,造福黄河两岸,这是千古伟业。
“皇兄,刚烤好的馕。”李丽质递上一张馕饼。
“嗯,出来玩开心吗?”
“开心。”李丽质咧嘴笑着,小脸也被太阳嗮得红彤彤,她双手背负站在皇兄身边,也看着这条开阔的渭水河。
李承乾吃着饼站在原地,道:“今天休息一天,明天继续上课。”
李丽质点头道:“听皇叔们说要打仗了。”
烤过的馕饼嚼着有些脆,倒是挺香的,这种麦香很难不让人唇齿大动。
“我们这个家这么多兄弟姐妹要照顾,辛苦你了。”
“妹妹说不上辛苦的。”
“李泰,李恪或者其他已离开皇宫的兄弟姐妹们也就算了,现在家里的这些弟弟妹妹,你与孤要多多照看,孤是嫡长子,你又是嫡长公主,如果你与孤都懈怠了,将来她们还能指望谁?”
李丽质重重点头,此刻犹如接受了一份重要使命,言道:“兄弟姐妹要团结才是重要的。”
李孝恭坐在一群孩子中间,嘴里嚼着羊肉,目光看着眼前一对兄妹,他铜铃般的大眼又看向李道宗,“这是李唐家最懂事的兄妹。”
李道宗颔首道:“兄长,你想说什么?”
李孝恭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打完了吐谷浑这一仗,该放下兵权了,你也懂事点,当年的宗室将领,就剩下你我了。”
这边说着话,见太子殿下与长乐公主又走回来了,李道宗连忙低头行礼。
李承乾道:“皇叔,孤想问问关于吐谷浑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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