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府上那几位小没良心的这会儿攒伙儿跑来坏他的好事,门板不识趣儿的被敲得“梆梆”作响,念儿还算稳当,轻声细语地唤了两声“杨姐姐”,白宁和周子城简直跟放炮似的扯着大嗓门嗷嚎,“殿下!岳大哥跟人在屋顶上打起来了!”
诸允爅气得干瞪眼。
杨不留躺在床榻上笑得花枝乱颤。
白宁和周子城小哥俩砸了会儿门没动静,念儿便绯红了脸颊嗔了一声“殿下这大白天的真是胡闹”,惹得小哥俩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着调的笑了开来,准备继续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砸门,门板却推开了半扇,肃王先一步钻出来,幽怨地抡着扇柄在三个倒霉蛋儿的脑门儿上砸了一圈儿,没好气儿道,“那臭小子在哪儿呢?”
肃王府戒备森严,虽说论不上密不透风,但玄甲森森,即便入夜也是一方鲜少有人敢深入其中一探究竟的诡秘之境,这光天化日的招待一位不速之客,实在是始料未及。
岳小将军追着那道诡谲的身影踩着房檐屋脊到处跑,余光像是瞥见屋脊兽咧着大嘴在嘲笑,肃王府大白天的也能进贼,看来巡视防备的本事也不过尔尔。
少年郎觉得十分丢人,非要揪住这大白天闯进来的混球好好抽他一顿不可。
然而这追来追去乱了章法,那贼人竟大喇喇地往王府后院的别苑里钻岳无衣忍无可忍,嚷着让在底下追着贼人乱跑的家将侍卫扔绳子布网兜人,他卯足了力气扑过去,同那分神挑衅地瞥了他一眼的贼人滚作一团,双双骨碌着摔下房檐。
两人不依不饶地缠斗在一处,举着麻绳网兜的几名小侍卫追赶分辨无果,一咬牙一跺脚,囫囵个儿的把两人拢在一块儿,结结实实地捆成个粽子扔在一旁。
诸允爅赶来时便无语地看着绑在一块儿在地上乱蹦哒的虫子,他无奈地让少年郎老实一会儿,却听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这孙子挠我痒痒!”
杨不留原本被肃王勒令在房间里待着休养,听见外面乱哄哄的闹作一团好一阵好奇心痒。她一瘸一拐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儿,不过半晌,白宁就乐不颠儿地跑过来敲门请她去瞧瞧,说是被抓住的那个小蟊贼是来找杨姑娘。
杨不留略一吃惊,赶过去一瞧,忍不住对着地上的“虫子”扑哧笑道,“雨歇公子,你怎么……成这样了?”
“……雨歇……雨歇”诸允爅捻着这个名字喃喃了半晌,忽然惊诧道,“你说他是……五年多前那个重金难求销声匿迹的杀手雨歇?”
岳小将军不服气地嗷嚎,“哪个杀手跟人打架还挠人痒痒的?!”
杨不留早些时候并不懂得甚么江湖之远的传闻逸事,有些名号她是当真没见识。她笑了好一会儿,轻声道,“他现在只是陆阳陆老板店铺里的伙计。”
白宁屈起胳膊肘捅了捅傻眼的周子城,“杀手诶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这种江湖传言赫赫有名的杀手诶。咱要不要抓了送官府?”
诸允爅愣神儿了好一会儿,踹了白宁一脚,“你抓一个我瞧瞧?他要是下死手,你岳大哥早没气儿了。”
岳小将军微微抽了一口凉气,默默地看了咫尺之前的那张脸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地咧嘴笑道,“雨歇公子,有话好说。”
肃王府侍卫近来颇得其法的学会了杨姑娘和善分享的野猪扣,待到掰开这两位亲密无间的冤家时已经一刻钟过去雨歇话不多,一边整理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衣裳,一边忽略掉肃王的身影,言简意赅地同杨不留低声说道,“秦府有消息了。”
岳无衣在一旁歪七扭八地觑着肃王殿下尴尬的表情,捧腹在心里狂笑,被他主子气急败坏地闷了一脚,握拳咳了一声,晃悠出去看门。
雨歇规规矩矩地坐在圆桌对侧,余光瞄着桌上氤氲着热气的茶杯,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沉声道,“今日毁容案审理之后,我们在京兆府门前发现秦府一护院匆匆赶回府上,跟秦难交代了此事。毁容案落定,意味着陆夫人的下落被官府撇开重新立案,莳真儿现在大抵是还在跟秦难……撒泼胡闹。”
杨不留觑着雨歇飘了一瞬的视线,心知这位公子混迹江湖多年,有些忌讳不能明言,便轻轻端起茶杯先抿了一口,恍若无事地转头看着肃王诧异地瞪了瞪眼睛,“莳真儿?秦守之那个小老婆?”
杨不留点了点头,忽而记起,因着时慕青的事儿闹到现在,她偷偷摸进秦府的经过尚且未曾同他透露过。她挑拣着撇开秦难发难于她的插曲,将无意撞见莳真儿并无孕在身的事实随口提了一句,转而又将目光投在抿着茶水润喉的雨歇身上,“雨歇公子,医馆药铺可查到什么线索?”
雨歇这人一本正经的出乎意料。他无视掉肃王一再投来的探询的目光,一板一眼道,“莳真儿大半年以前确实曾找大夫调理过身子,据当时诊脉的郎中说,莳真儿因着早年在勾栏花院讨生活,寒凉的药吃得太多,很难调理生育……郎中当时还说,莳真儿顺带着开过一副伤药,脸上倒是瞧不出来,不过腕子上尽是些骇人的瘀痕。”他顿了一下,视线飘到杨不留的额角伤痕处,继续道,“大概五个月前,秦家开始定期抓保胎药。两个多月之前,药方加重过一次药量,大概配了两三贴,而后又恢复如常。”
诸允爅微微敛眉,霎时恍然。
“两个多月以前……”杨不留叹了口气,“……也是郊外密林女尸死亡的大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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