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召的是《风》部讲师,考的内容竟是《小雅》部的。尉窈立即回答:“高平曰‘原’,下濕为‘隰’。”
王文吏:“正确。第二题,回答鱼羊‘鲜’的本义和引申义,并以诗经《风》部中的诗句,证引申之义。”
素日苦读的基本功在这一刻充分反馈给尉窈,没有搜肠刮肚的思索,她立刻回答:“‘鲜’字本义为鱼名,可引申为鲜鱼,新鲜,鲜美,美善。诗《邶风》篇《新台》,诗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结合整体诗章,本句意思为齐女来嫁于卫,其心本要求燕婉安顺的良配,然而嫁的却是丑恶不能俯身的卫宣公。‘鲜’字在此诗里,便是本义引申的‘美善’之意。”
有意思啊,刚才那道题考《小雅》部,此道题考的则是《尔雅》!
王文吏拿过一份纸卷,打开,上面已有十几个名字,他在后面添加“尉窈”的名字,然后道:“女郎通过考核了,五天后你再来,还来此院,找哪个文吏都行,告诉你具体的讲学时辰和规矩。”
尉窈欣喜不已,揖礼道谢:“谢文吏。”
“哈哈,我多余嘱咐一句,想要教好《诗经》,不能只读《诗经》。回去好好准备。”
“是!尉窈谨记教诲!”
尉窈出来县署,尉骃、赵芷一见女儿眉开眼笑的模样就知道好事成。
后方,一名儒生拉沉着脸也出来县署,看见尉窈的笑觉得格外刺目,“哼”声甩袖离去。
赵芷捏响拳头:“欠抽。”
尉骃跟女儿说:“你才进县署,此人也进去,看来没考过啊,呵呵。”
走离县署范围,尉窈这才把刚才考试的情形细细讲述,小嘴吧吧的,比清晨的翠鸟还悦耳,最后,她说道:“阿父阿母,我觉得其实是三道题,问我择不择日考,也算对我的考核。”
尉骃:“应是如此。”刚才失意的儒生,兴许就败在“择不择日”上。
最要紧的事办完了一件,接着办第二件,去城南找牙侩打听洛水南北的房价。走着去是来不及了,尉窈一家难得奢侈,在县署附近的小市租了辆马车,走城外的官道绕城驶向洛水河畔。
在洛阳购宅和平城一样,荫庇户只能购买房基地,如今执行的仍是太和九年公布的政令,三口之家最多能占地一亩。
牙侩说道:“靠近宣阳门的御道周围已被官府圈地,你们是不知道啊,多少人后悔的要跳洛水河哪,要是有前后眼,就算借钱也要在那片买一亩、半亩的,到时挖个地窖都有人租,你们信不信?”
赵芷手里搓动两颗石子,石屑炭灰似的不停掉落,她问:“我们只有两万钱,洛水北岸哪里能买?”
牙侩收起奸商嘴脸,老老实实带路。
宜年里,小小孩童元恌从吃完午食就来果园了,他和四兄说消食散步,可是哪有消食消一下午的。元怿过来找七弟,故意问:“什么时候爱学习了?消食还拿卷诗读?”
元恌朝树林深处撅下嘴,真是的,说话不算数,他都说了再来这一起玩耍,结果,哼,只有他当真了!
“阿兄,我考你一考,深远之窈是哪个窈?”
“窈窕的窈。”
“那阿兄你觉得你学习很好么?”
元怿:“我自己觉得还可以。”
“我瞧明白了,这世上就我一个诚实人。”元恌小老头般摇摇头,背着手当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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