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的秘书似乎有点排斥这里的环境，送他们进来后，就推脱有事，果断开溜。

那位考古人员看上去也是希望他们一起离开。

但是很显然，此三人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方士玉看向墓坑，里面还有四名考古人员正在专心工作，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这个墓坑的样式很简单，是常见的砖石结构。

中间挖个方形墓坑，有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

的确是一个最普通的墓室，也没什么陪葬品，不像是葬了什么大人物的样子。

最显眼的大概就是那具棺材了。

棺材是石头制作的，很粗糙，保存还算完好。

刚才高莹看到的异常点也正是那个棺材。

既然如此……

方士玉从背包里取出木剑，问高莹：“还有光吗？”

高莹点点头：“有。”

方士玉二话不说，忽然转身将木剑往下面一扔。

去吧，就决定是你了！

他扔得毫不犹豫，旁边的工作人员根本来不及阻止。

木剑是冲棺材去的，精准地落在了棺材板儿上。

就像是烧红的烙铁，木剑接触棺材板儿，发出“滋滋”的声音，并且剧烈抖动起来。

果然有用，老道诚不欺我。方士玉嘿了一声。

那棺材上瞬间涌现出大量黑气，像是蒸发了一样。

不管之前是什么邪物在作祟，总之在老道几十年淳厚阳气的攻击下，障眼法被解开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棺椁内，此时出现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保存似乎很完好，身着铠甲，面部覆盖着一副栩栩如生的假面，怒目圆睁，看上去就如同真实人脸一般，眼睛瞪得像铜铃，放射出闪电般的光明。

刚才高莹看到的应该就是这被幻象掩盖的真实。

那面具似乎是故意做得很凶恶、很威严，难怪高莹冷不丁看到会吓一跳。

与此同时，怪事发生。

底下几名考古人员，全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棺材，身上也都泛起黑气。

包括旁边那名工作人员。

他的身上黑气弥漫，虹膜变成了淡黄色，瞳孔变成了横瞳。

行尸走肉一般，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方士玉身形一闪，来到他的身后，手刀往他脖颈上轻轻一砍，此人便昏倒在地。

但即便是昏倒状态，他身上仍是黑气沸腾，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股不祥的力量，与武力完全不同。

方士玉无法感知分析。

此地作祟的东西，应该与武道无关，不知道是什么邪门歪道。

高莹却是心有所感，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个金色字符，自动组成一句句玄妙的话。

她忍不住嘴唇微动，低声念出来。

随着她的诵念，工作人员身上的黑气似乎被某种力量拔除、抵消，很快消弭。

而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功德之光，反馈到了她的身上，与她融为一体。

她顿时感觉到了灵魂层面的舒爽。

好像饥饿状态下饱餐了一顿，忍不住想舒服地打个饱嗝。

“带她来果然是正确的。”方士玉心想。

救人这活儿，武者并不擅长，还得是我佛慈悲。

话说刚刚就是传说中的“超度”的力量吗？

功德之力，方士玉是听说过的。

这种力量跟武力不同，武力是自身产生，属于自身的一部分。

而功德之力，是外力。

只能借用，不能自己产生。

但是如果能熟练掌握，也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

能超度，能护体，能破邪，实乃居家旅行不二之选。

方士玉作为武者，无法确切感知到这种力量，除非是将其具现化。

这很正常。

古有百家争鸣，修行体系自然不止一种。

而武道概念很大，海纳百川，包容性很强，很多修行体系都可以跟武道扯上点关系。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都可以走上武道。

关键在于是否破限。

最典型的，体质增强、武力提升……这种某个方面突破人类极限的现象，基本上都可归为“武道”行列。

武僧就是专属于佛门的武者。

而一些得道高僧、道长，或许法力无边，可依靠的并非自身武力增长，而是借助某些外在力量加持，体质也没有超出普通人极限，这就不算是武道范围。

比如高莹这种依靠功德之力的，自身其实并没有破限，就不是入武道……不管她愿不愿意，她这应该属于入佛门……

“活菩萨”高莹此时正一脸懵逼。

那棺材上涌现出大量黑气，汇聚成一个黑羊头的形状。

出现了。

困扰沈杜杜同学的问题源头，就是这玩意儿。

除掉它，任务即可完成。

方士玉将高莹几人挡在身后。

那羊头的横瞳死死盯着方士玉，声音尖细而颤抖：“你是如何发现本座的？”

方士玉坦然一笑：“没发现，随便试了一下，你猜怎么着，真中了。”

羊头怒了：“咩，果然是粗鄙的武者！”

方士玉浑身武力沸腾，眼中精光乍现：“你又是哪门子邪修？”

羊头道：“邪修？本座乃十二兽神之一，被粗俗卑鄙的武者镇压于此，如今即将重获自由，尔等休要拦路！”

“呵，又一个旧时代的遗物想作妖。”方士玉已经懒得跟它废话了。

武者信条，不服就干！

“嘿嘿嘿嘿~”

羊头发出瘆人的笑声，虚化的身影似乎产生一股吸力，吸引墓坑中的泥土，汇聚到它身上，塑成一具泥身。

羊首人身，直立而行，身躯健美，仿佛古希腊雕塑，身上蒸腾着黑气。

它两条健美的胳膊一挥。

黑气忽然像水中墨一样向两旁扩散，呈两面包夹之势，朝他们包围了过来。

它的两只横瞳变得异常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摄人心魄。

薛濛脑海中仿佛烙印了一个黑羊头颅的标志，感受到了莫大的精神压力。

她手持枪械，却无力地垂下手臂，神情黯然。已然丧失了斗志，想要丢下他们，自己逃离此地。

就在这时，一旁弥漫着淡淡的金光，好像驱散了她内心的一部分阴霾，让她稍微平和了些。

抬头看，却是高莹体表具现出了功德之光，像轻纱一般覆盖住她的身体，正在抵抗着黑气的侵蚀。

功德之光让她抵挡住了部分精神压力，情况比薛濛要好一些，但仍感觉到不适和恐惧。

高莹试图像刚才一样，诵念超度。

但是那黑羊完全不受影响。

显然她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超度这个邪物。

方士玉此时也感觉到胸口一股暖流散发出来，扩散至全身，抵挡着黑气的阴冷。

“护身符……”

果然是开过光的，大和尚也诚不欺我。

方士玉心想，那两人能处，给的东西都保真。

下次再去讨点好东西玩玩。

他将护身符摘了下来，丢给了薛濛。

后者有护身符庇护，顿时振作了起来。

但是面对眼前这种超现实的敌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开枪能管用吗？

“别慌。”高莹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浑身散发着佛性的光辉，“按照我的经验，我们只需要站在他后面喊‘666’就行了。”

“……”

薛濛怔怔地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一位女菩萨。

有种莫名的安全感……阿弥陀佛。

方士玉此时置身黑气包围中，不靠功德之光或者道具护体，只凭一身正气。

以他现在的体质，抵抗这种程度的侵蚀绰绰有余。

相比之下，那鬼笑的黑羊面目可憎，更让他心烦。

闭上眼睛，但黑羊的形象仍然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没用的，本座就是你的梦魇，你已是本座的囊中之物~”

“那要看你胃口够不够大。”

方士玉猛地睁开眼睛，竖瞳中释放出森然杀意，围拢过来的黑气轰然溃散。

那是捕食者狩猎的眼神。

黑羊？猎物罢了。

方士玉与之对视，硬生生将那股摄人心魄的精神压力顶了回去。

黑羊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惊诧。

“多么汹涌的战意~意志出奇的强大，有朝一日突破精神枷锁的束缚……嘿嘿嘿～”黑羊发出古怪的笑声，说道，“本座可助你突破精神枷锁，成就超凡，与本座联手，权势、财富、长生，这些都将成为你的现实。”

突破精神枷锁……意思是入品吗？

方士玉从它的话中判断出了一些信息。

这只黑羊显然对武者有所了解。

之前它还说自己是什么“十二兽神之一”。

十二……难道跟十二生肖对应？

除了它之外，理应还有十一个。那另外十一个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如何？若你同意，本座即刻赐予你力量。”黑羊循循善诱。

“不考虑。”

就算它真有这能力，方士玉也不可能跟它合作。本质上跟“瘦长鬼影”那会儿是一样的。

万物相生相克，阴阳平衡。跟这种诡异存在做交易，失去的东西恐怕难以想象。

这黑羊似乎只会搞点精神攻击，实力很一般。或许是被封印，还没完全破封的缘故。

一个只会欺负小姑娘的“脏东西”，料想也强不到哪里去。

来之前，方士玉就已经对它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所以知道这次任务不会太难。不然，他也不会叫上高莹。

方士玉指着黑羊，回头对高莹说道：“你上。”

“我吗？”

高莹愣了一下。

本来躲在他身后吃瓜看戏，怎么忽然就被指派了？

我不是只要负责美丽就可以了吗？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嗯，用你的功德之力。”方士玉提点道，决定借这个机会对这位学员进行一番另类的特训。

这可是在健身房里学不到的。

难得遇到一只“脏东西”，得物尽其用。

“怎么用？”高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很茫然。

“感受它，控制它。”方士玉分享了自己控制武力的经验。

“有没有更详细一点的教程……”

“总之你先感受一下。”

高莹握紧拳头，眉头紧皱，试图控制功德之光。

但是随着她用力，体表金光只是微微颤动。

“做不到哎。”

“别着急，慢慢来。”

方士玉调整了一下身位，挡住那只鬼畜的黑羊，免得学员受到打扰。

“居然敢藐视本座！”

你拿屁股对着我，是什么意思？

黑羊暴怒，认为方士玉不尊重自己。

“咩”地叫了一声，羊角缠绕黑气，朝他的屁股顶了上去，誓要爆菊。

“小心！”薛濛出声提醒，同时举枪对准黑羊。

砰！

一枪。

子弹穿体而过，但只是阻碍了它片刻，它身上的伤口立即弥合，恢复如初，继续冲过来。

毕竟是泥塑的身体，寻常子弹对它无效。

眼看羊角将至，方士玉似乎没察觉到，还在教学。

薛濛急道：“追尾了！”

那黑羊冲到面前，羊角眼看就要戳上了，方士玉忽然回身就是一拳。

速度极快。

快到黑羊都来不及反应。

这一拳拖曳着残影，轻易击穿黑气，轰在了黑羊脸上。

本体加残影，双重攻击。

黑羊脸都变形了，泥屑飞溅，瞬间就飞了出去。

方士玉又回过头来指导高莹控制功德之光。

他也只能类比武力控制，来试探性教学。

所谓摸着石头过河，高莹既要过河，也是石头。

两人一个敢教，一个敢听。

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薛濛满脑子槽点。

你们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给敌人一点尊重可否？

黑羊此时倒在地上，捂着破损的面部，一脸幽怨地看着方士玉。

居然打脸。

被一个小小武者打脸，真是奇耻大辱。

破损的面部迅速复原。

它又站了起来，而且体型又有所增大。

“本座虽然不复全盛，区区武者，却也别想轻易打倒本座~”

然而那边根本不鸟它。

两人忙着呢。

高莹学得焦头烂额，方士玉也教得火急火燎。

见过愚钝的学员，没见过像她这么笨的。

方士玉也是有些沮丧。

我果然不适合当师父。

“集中精神，不要分心。”

“嗯——”

高莹拳头紧握，眉头都拧成一个疙瘩了，全身都在发力，却仍然控制不了功德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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