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灾已经解了吗?还要出事吗?”高树生担忧道。
槐花到:“大灾已解,小祸难免,外面要是乱了,村子哪里会安静呢。”
“那怎么办?槐花啊,你还知道什么不?”
槐花摇了摇头,“别担心,村子的将来会好的,而且会很好的,你们可能想象不到的好。”
她看见那五谷丰登的未来,无数村民在田埂间,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的庆祝着,那画面真美!
可惜,高家村的未来她看不见了。
槐花沉思片刻,决定据实以告:“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不知道哪天这条命就被收回去了,所以提醒你们注意的事情,一定要牢牢记着,我现在……”她语气停顿少许,又接着道:“我的眼睛已经渐渐不灵了,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模糊了,你们一会带他们下山吧,千万记着,后山不要再去了。”
高树生和高山河双双点头,神情郑重。
高山河犹豫道:“槐花嫂子,你跟我们一起回村吧。”
槐花摇摇头,半转身看向庄严肃穆的山神庙,语气柔和道:“不了,你们回吧。我已经在山里侍奉山神十多年了,习惯了,就从这里走吧。”
高山河急道:“你那么厉害,看看你自己的事啊,别光看村子的,看看自己,我背你下山,就算不行,咱们也回家等着。”
或许是高山河口中的“家”字,触动了槐花。
她眼中盈着泪花,沉默了会,说道:“这些年,我不是没试过,但是!”
“怎样?”
“我唯一看不见的,就是我自己的命最后如何。”槐花说道这,脸上浮起坚强的笑,语气释然道:“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十多年,她不是没试图看过自己的命运,但唯独自己的结局,一无所知。
她后来想明白了,或许天命如此,她若是连自己的命都能看的真真切切,那全村的命运又将至于何处。
若她与村人的命运相同,她也许会倾尽全力。
但若她的命运也村子的未来截然相反,那她又该如何选择?
人总归是自私的。
所以,后来,她想,也许这也是上天和山神对她槐花的一种保护,没有让她自己来选。
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力气在缓慢的消失……
疲惫、困倦、嗡鸣声仿佛从身体四面八方袭来,渐渐地,她感觉周围的声音仿佛隔着厚重的迷雾越来越遥远,她要很努力才能听见对方在说什么。
高树生和高山河的脸,在她眼前也开始涣散,她时而清醒些,周遭一切变得清晰而明确;时而又开始进入一种眩晕而朦胧的觉知之中,明明亲人们近在咫尺,可她却连抓着对方的手腕,都仿佛觉得与对方隔着十万八千里。
槐花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受,一念咫尺,一念天涯,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受控制,她感觉真正的“自己”仿佛正在从名叫“槐花”的这个身体里,一点一点地剥离下来……
忽然一道异常温暖的热流,自头顶某处源源不断地灌注下来!
就像人饿了吃饭、渴了喝水,那一刹那间,槐花的身体疯狂吸收热流,只觉飘乎乎的自己,竟在闪电之间重新聚拢在一起,越凝越实……
一睁眼!
她看见谢豫川正站在她的面前。
脸色严肃而认真。
“你这右眼实在伤身,家神能治,你想治吗?”
槐花浑然不觉自己泪流满面点头。
“民妇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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