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过后,万籁沉寂,只见屡屡炊烟,未闻燕语莺声。
当街只有零星两三人各扫门前雪,无声的将雪堆积到栅子根下。
待临到了工人上班、学生上学的时间,当街忽然涌现一片人影,三五成群的唠着嗑,直勾勾地往东屯口走。
王彪、刘天恩肩扛板锹领着徐凤和金玉满堂出了家门,搁东北这头只要下雪,那第二天学生去学校都得带着板锹或推铲,清理操场和沿途道路上的积雪。
像以前徐龙、徐宁念书的时候,每个礼拜都得扛捆柴火去学校烧炉子。
但现在却是用不着了,因为林场每周都会给学校拉两三车柴火,到时候校长就会领着男老师、年龄稍大的学生劈柴火玩,当做上体育课了。
而徐春林、徐龙等林场工人也没闲着,由于专门用于清雪的火车头去了省城维修,又怕通勤的小火车脱轨趴窝。
所以工人们都得走路去林场,并沿途顺手将火车道上的积雪清扫干净,虽说费不了多大劲,但却挺耽误工夫。
徐宁搁家闲着无事可做,便将放在下屋的皮子翻个面,瞅了瞅挂在房梁的三颗熊胆。
三颗熊胆有两颗是徐宁打的,较小的那颗是徐春林等人打的,这价值就能盖五间房了,不过其中有李福强、王虎、王二利等人的股份,所以到徐宁手也没多少,勉强盖個三间房吧。
他在家里猫了两天就有些闲不住了。
虽说搁家里闲着挺轻松,啥活都不用他干,只顾着吃喝就行,但是这些天没往山里跑,给他整得心里边挺难受,直发痒痒。
这天,老徐家刚吃过早晨饭,王彪、刘天恩和王虎就登门了,进屋就兴奋冲冲的招呼徐宁走。
刘丽珍询问他们要去哪,王彪就将要去河套掏母豹子、抛狗鱼的事说了。
徐凤欠登登的奔过来,抱着正在系绑腿的徐宁,哀求道:“二哥,我也想去玩,带着我呗,二哥……”
刘丽珍撇头道:“你给她领走,省着搁家磨我,让我清静清静。”
“那行,你去给棉袄套上。”徐宁点头。
“嗯呐!我二哥真好…”徐凤转过身瞅着刘丽珍,呲牙乐道:“我妈也好,嘿嘿。”
“你给腿系上,上山别瞎跑知道么?跟着点你二哥。”刘丽珍嘱咐道。
“嗯呐!”徐凤应一声,便翻找着衣柜里的棉袄、围脖和手闷子。
徐宁抬头瞅着王彪,问:“彪啊,去借冰川子了么?”
王彪回道:“我寻思待会顺道去借呢。”
徐宁摇摇头:“你跟天恩现在就去,扛着洋镐,借完直接去屯西等着。”
“诶!”王彪没问啥原因,只点头回身拽着刘天恩出了门。
徐宁靠在炕沿换腿系绑腿,瞥了眼王虎说:“虎子,你回家取枪去带三十颗弹。”
“得嘞。”
既然徐凤跟着去山上溜达,那待会去找李福强时,徐宁也得让金玉满堂跟着去玩玩。领着俩半大小子和仨孩子,带着两颗枪有备无患,不犯毛病。
徐老蔫给徐凤系完绑腿嘱咐两句,徐凤闷声点着头,便窜到了徐宁跟前,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已然是迫不及待了。
恰时王虎背颗枪翻墙而来,随即三人就朝着屯西走。
李福强站在院门口瞅见三人后,便听徐宁喊他将金玉满堂领着一块上山玩玩,金玉满堂听见后雀跃欢呼,激动的直蹦高高。
搁农村住在山脚下的孩子,虽然距离山很近,但家教森严,根本不会让孩子单独进山,若是偷摸进山去玩,那回到家肯定少不了一顿胖揍!
这时,王彪和刘天恩扛着冰川子呲牙奔了过来,与众人合拢一处,便朝着双峰岭方向迈步。
双峰岭没有河套、小溪或水泡子,他们沿路走到双峰岭跟前不足二里地,就转向西穿过一片地势不高的老林子,直奔东北岔而去。
这东北岔往南走二里地就有条河,说是条河,其实就是条小溪,水流清澈见底,流速有急有缓,这种水质能够直接饮用,而在小溪的石头下就钻着许多母豹子和蝲蛄。
蝲蛄又称淡水鳌虾,长得很像是小龙虾,它栖息于山溪河流之中,隐匿于水深二十公分左右的岩石缝内,对水质要求极高,夜出昼伏,喜欢暗光,耐旱性较强。
东北有道名菜叫蝲蛄豆腐,味道极其鲜美。
至于母豹子则是雌性林蛙的别称,雄性林蛙则叫公狗子,在东北地区雌雄林蛙的统称叫哈什蚂。
这哈什蚂最有营养价值的就是其腹中的油,无论滋补、药用或美容方面都有很高的价值。
哈什蚂主要栖息在山林、水塘、水坑等地,与其他青蛙习性差不多,冬季会钻进石头缝里冬眠。
在冬眠前也就是秋天的时候,它们会积攒一肚子油脂过冬,等到春季苏醒后,肚子里就空了,这个时候就没人捕捉哈什蚂了,因为肚子里啥玩应都没有。
而最好捕捉它的时期是秋冬两季,秋天前拿着手电筒一照,它就一动不动等着来抓。而冬天的时候,它们喜爱钻到石头下冬眠,只要使大锤砸两下大石头,就能将其砸懵,搬开石头就能瞅见它们漂浮在水面。
虽然路途较为遥远,但徐凤和金玉满堂都没叫屈,反而兴致勃勃的跟在徐宁等人身旁,双眼放光朝前走。
至于王彪、刘天恩肩膀扛着的冰川子,则像是大号扎枪,长约一米二三。
这冰川子与后世那些使钢管焊接的不同,它是使用碗口粗的老榆木制成的,先将头部削尖,套上钢铁头,再裹一层铁皮固定,而在冰川子上端则有一两根手指粗的木棍,横穿老榆木形成的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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