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给我认真看。”
沈雁氷哭笑不得。
“嘿嘿。”
方言嘿然一笑,继续往下看。
钱穆的《秦汉史》、王蘧常的《秦史》……
“这些书,你没必要全看。”
沈雁氷道:“从里面选个一两本,不过最好要看看《秦集史》,马非百算是第一批给秦始皇翻案的秦汉史名家,也是肯定秦始皇功绩的学者之一,对商鞅之法的评价同样很高。”
说话间,指挥方言去书架上取书。
“老师,我感觉学期结束,都未必能把这些书看完。”方言苦笑道,“更别提写小说了。”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沈雁氷眯了眯眼,“那你还要不要写这个商鞅变法?现在改回谍战方向,还来得及。”
“老师,不改了!”
方言语气里充满坚定。
沈雁氷颇为欣慰地盯着他看,“其实,并不要求你把这些书吃透,你不是研究秦史的专家,你写的也不是史学著作,而是历史文学。”
方言问道:“老师您的意思是不是,文学归文学,史学归史学,史学必须以史实为依据,但历史小说是可以允许虚构想象?”
“孺子可教也。”
沈雁氷随即拿出姚血垠的《李自成》。
逐句逐段,从塑造人物,到创建结构,手把手指导他如何写历史文学,突然喉咙一痒:
“咳咳,咳咳。”
“老师,您喝水。”
方言吓了一跳,端来茶杯。
“老了,不中用了。”
沈雁氷摇头叹气:“多说会儿话就气喘,坐久了也气喘,这样下去,进度太慢了!”
“老师,我这事不急,您的身体最要紧。”
方言劝他去外地疗养,比如北戴河。
沈雁氷不禁心动,但一想又拒绝:“算了,除了指导你写作以外,我还要写回忆录,这个不能停,还有一大堆资料需要我查阅。”
“老师,等我忙完我的小说,就来帮您。”
“你啊,先顾好自己,这段时间,把大纲和开头写出来。”
“这个您放心,我已经有些头绪了。”
“说了这么久,还没问你这部小说叫什么名字?”沈雁氷投去问询的目光。
“《大秦帝国之裂变》,您觉得怎么样?”
方言试探地问道。
“大秦帝国?”
“对,汉朝一直把古罗马帝国称为‘大秦’,既然西方有这么个‘大秦帝国’,东方这个大秦为什么不可以也称为‘帝国’呢?”
“这个称呼倒也说的过去,不过这个’裂变‘,好像没有改革的意思,有什么深意吗?”
“我觉得商鞅变法,就要跟秦国的旧势力彻底决裂和斗争,所以叫‘裂变’。”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沈雁氷满意地点了下头。
“而且这么叫,可比‘改革’、‘变法’、‘革变’,更有气势。”方言补了一句。
“你啊。”
沈雁氷宠溺地看着他,“就这么先定下来,名字叫什么不是最重要的,内容才是。”
然后叮嘱,“不要有什么顾虑,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就要义无反顾,文学就是要大胆地写,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我呢。”
“老师,您不是说莪不让我说……”
方言开起玩笑。
“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就记住这一句?”
沈雁氷不禁失笑:“如果你以后犯的都是这种祸的话,尽管去闯好了,不要有顾虑。”
“是,老师!”
方言心里乐开了花。
果然,有老师罩着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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