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官邸内的文武百官勃然变色,集体起身。
“节度副使要造反!”外面院子里不知是谁一声大喊,早在外面等消息的牙兵从前后左右涌入,将空庭站得满满当当。有人已经箭矢上弦,眼里凶光毕露。
眼见兵变在即,饶是司空见惯的牙将们也是冷汗涔涔。
幕府度支判官何金走到张樊身边,夺过横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哼。”张樊就坡下驴,任判官拿走刀。
不过院子里的牙兵们却不吭声,一个个直愣愣地盯着节堂。
斩刀都指挥使刘勃跺了跺脚,左右问道:“留后呢?”
“不知。”
节堂内一片死寂,几个牙将悄悄从后门溜了。
“张公!”沉默中,一名列校挤出人群,冲张樊及其背后的肉食者们拱拱手,而后环视满院,大声道:“诸位拥我当节度使,我带你们去长安。有仇报仇,有欲纵欲,有财发财。”
这个颠倒黑色的世界,土匪只要会画饼,都能当上刺史乃至节帅。
官邸内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呐喊,士兵们嘻嘻拜倒:“我等参见大帅!”
“加衣!”机灵的士兵找来一套节度使戎服櫜鞬,招呼着其他人七手八脚地给那个列校穿上,然后拥着他往节堂里面走。
“滚一边去!”张樊被推了个趔趄。
“我等参见大帅。”幕府文僚和衙内大小诸将冲新大帅眉飞色舞:“还未请教大帅名讳?”
“吾甚武,曰司马戡武。”
“善!”将领们终于如释重负,大事已定!
领头羊有了,这下可安心去长安了。
大伙各有想法,为财,为名,为军中号召力,不一而足。
门口,留后李瓒失魂落魄地走了过来,举足不定,犹豫了一会迈过门槛。
刚入官邸,士兵们就投来目光,提醒他道:“快入节堂参见大帅吧,李都头你已不是留后了。”
“额……”李瓒目眩良久。
这一刻,他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那就是邀邻镇节度使入岐,灭了这帮改府换帅如同儿戏的跋扈之徒。
唉!
天下事,何时靡?
景福元年仲夏五月十九日,岐、邠二镇合流24000众,乱军推小校司马戡武为节度使,再度对畿内发起大规模东侵。
宰相刘崇望在关内左近散布了大量耳目,噩耗只是一日就传至唐宫。
二十日,上谕:
“帝王中国,随时陵荡。人事天道,何所存焉?有一世而蒙尘,无革命而不变!六合海内,皆纵竖刁,为枭为暴。岐邠蟊贼,小子相攻。贼势穷恶,祸涂华夷。吾自受命上帝,弘德政教。乃翦群凶,克定崇朝。三辅巨寇,不日肃清。抚离乱之民,立太平之基,捍九鼎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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