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思德书院。
大儒梁学之身穿长衫,虽须发皆白,却依然神采奕奕。
“夫仁政者,乃治国之要义也。其旨在于以仁爱之心,施政于民,减轻赋税,薄其徭役,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如此,则百姓安乐,国家昌盛矣……
……百姓受倭寇袭扰久矣,倭寇侵扰,乃沿海之患,海禁则能遏制其势,保障沿海安宁。海外贸易虽能带来利益,然亦易引外敌窥伺,唯有恢复海禁方可避免此患……”
就在众学子认真听讲之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哗啦!
大门被推开,只见一群身穿皂服的锦衣卫冲进了书院。
梁学之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戒尺,疑惑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诸位有何贵干?”
一名军官上前,问道:“你就是梁学之?”
众学子纷纷侧目,有人忍不住小声嘟囔道:“竟敢先生名讳,真是无礼!”
梁学之看了看对方的领口,绣着蓝色花饰,应该是名百户,官阶不低。
“请问尊驾怎么称呼?”
“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李谦!”
李谦拿出自己的百户腰牌,再次问道:“你就是梁学之?”
梁学之点点头:“正是!”
“你的案子发了,跟我们走吧!”
李谦没有任何解释或客气,招了招手,立刻有人上前拿人。
“慢着!”
梁学之脸色变得黢黑,冷冷道:“不知老夫所犯何罪?能否明示?”
李谦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考场舞弊,贿赂考官,收受大量礼金,怎么,还需要说的更清楚些吗?”
此言一出,众学子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立刻有人站起身来,指责道:“你们定是搞错了,梁先生素有大儒之名,怎会做出此等行径?”
李谦等众人声音渐渐小了,这才说道:“主考官翰林学士黄淮已经招认,收了你三千两银子,将考题泄漏与你,而你的学生王永和也承认,春闱之前,给你送了五千两,由你将其举荐到黄淮门下,这买卖做得好啊,朝中有了靠山,还能白赚两千两!”
“……不对,我好像说的少了,这个买卖赚的不止是两千两银子,还有名声,思德书院每一届都有人上榜,这是多大的殊荣,这样的书院,每年有多少人挤破了头往里进,想必学费收的不少吧?”
梁学之脸色黑的发紫,怒道:“你……满口胡言,这是诽谤,老夫根本就不认得……”
“还嘴硬,看看这是什么?”
李谦早有准备,拿出一封信,扬了扬。
梁学之的脸色再次发生变化,嘴角一阵抽搐,说不出话。
李谦举着信,大声道:“这是你们的梁先生亲笔信,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谁还有问题,站出来!”
众学子纷纷低下头,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等地步。
素有大儒之称的梁先生,竟然背地里还做这等事?
事实上,他们并不清楚,梁学之有大儒之名,却只有秀才功名,是因为他在乡试的时候作弊,被革除了考试资格,永不录用。
当时花了不少钱才将事情掩盖过去,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发现了一条捷径。
只要买通考官,根本不需要作弊,甚至不需要文采,依然能上榜。
而自己的大名已经上了礼部黑名单,不能再考,无奈之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创办书院讲学,然后通过行贿受贿,将自己的门生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