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午门外灯火通明。
众官员早早就到了,此时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聊。
杨荣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有人凑上前来。
“杨编修,恭喜恭喜!”
杨荣赶忙抱拳回礼:“在下有礼,不知喜从何来?”
“诸位同僚都听说了,陛下对太祖实录的草稿很满意,不出意外的话,杨编修不日便可晋升侍读学士,实在是可喜可贺!”
“为臣者当有感恩之心,陛下将如此要务交给在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在下岂敢奢求奖赏,诸位千万不要再说了!”
杨荣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心中却乐开了花。
若论资历,他只是建文二年的新科进士,能够参加编纂太祖实录这种大工程已经是荣幸之至,无论如何也坐不到负责人的位子。
然而,大明朝正处于多事之秋,原本那些有资历的翰林陆续被抽调到其他岗位,到了后来,只剩下一个杨士奇。
此人性子比较耿直,寻到合适的机会,挤兑他几句,结果人家主动请辞。
于是乎,编纂太祖实录的功劳就落在了杨荣头上。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晋升侍读学士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
再想到昨夜曹国公托人传的话,心中更是得意。
“不敢当,不敢当,日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
在众人的恭维下,杨荣嘴上谦恭,脸上的笑意却收不住,正在跟别人客气,余光一撇,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时候天光还没亮,周围全都是诸位官员带的灯笼。
可是,那個影子实在是太熟悉了!
杨荣神色疑惑,走上前去,果然是他!
“杨士奇,你怎么来了?”
杨士奇看到杨荣,面无表情地说道:“下官代吴王殿下觐见奏事。”
杨荣闻言,脸上的惊讶渐渐变成讥讽。
莫非是吴王知道自己做的太过分,派了杨士奇来请罪?
连请罪都不敢自己来,分明是心虚!
想到这里,他刻意抬高嗓音,说道:“奏什么事?莫非收受贿赂也需要禀明陛下吗?”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阵阵哄笑。
杨士奇黑着脸,说道:“吴王殿下领南城兵马,下官所奏自然是南城之事。”
“南城除了工坊和商铺,还能有什么事?”
“事关机密,吴王殿下抽不开身,特命下官代为上奏。”
“究竟是公务抽不开身,还是忙着去收保护费?”
“你……哼!”
杨士奇脑瓜子一热,正要上前理论,却看到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心里想到吴王的交待,便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杨荣见状,更加有恃无恐,说道:“我等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我还以为你不屑与吴王同流合污,没想到,竟是一丘之貉!”
“你说谁同流合污,一丘之貉?”
杨士奇终于忍捺不住,自从进入翰林院以来,时不时被人冷嘲热讽。
若仅仅是嘲讽自己倒也就罢了,谁让自己出身不好呢,人家都是进士老爷,看不起自己这个布衣实属正常。
可是,杨荣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嘲讽吴王,这能忍?
周围众官员纷纷聚过来,全都是一副吃瓜不嫌事大的表情。
杨荣心中暗暗得意,成名的机会来了!
当今陛下削藩削的不亦乐乎,我就要痛骂吴王,你能奈我何?
谁让他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大肆敛财,还如此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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