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成这边暂时有了主意,被他点到的太子门人、刑部侍郎肖国兴却要大难临头。
肖国兴此时还不知道太子早把他卖了,闻听圣旨,还为太子高兴,这是八爷党全面溃败,太子爷大获全胜啊!
可还没高兴多久,太子的奶兄弟凌普就深夜找上门来。
“凌大人,深夜来访,可是太子有何吩咐?”肖国兴知道此时过来,定有要事。他屏退仆人,亲自把凌普请到自己书房。一边点火烛,一边问道。
“肖大人,太子命我来问你,刑部那些钱,现在都放在哪里?”烛火闪烁,肖国兴看不清凌普的脸色。
“大半在南横街德恒当铺,小半在珠宝市胡同的玉君楼。”肖国兴严肃回道,“太子放心,那些钱绝对查不出问题。我虽是个读书人,但既然敢领这差使,自会下死命去做周全。
凡是来行贿的,男犯就让家人去德恒当铺,几百上千两的东西,说是破烂,死当成几文钱,爱当不当。女犯就让家人去玉君楼,杨木做的镯子、簪子一个两百两,说是金玉紫檀的,爱买不买。
就是犯人去上告,票面上也查不出问题,你情我愿的买卖,离手无悔。”
“肖大人有心了。”凌普点头道:“可千算万算抵不过天算。刑部的事儿还是露了,是任伯安那边露的。”
“任伯安?!”肖国兴把灯花挑亮了一些,“难怪九爷倒的这样快。他可是九爷的钱袋子。他在刑部的时候,吃相最难看,什么钱都赚。”
“哦?早听说刑部的钱最脏。这具体都有哪些门路?”凌普问道。
肖国兴以为凌普一直协理太子内务,不了解宫外六部的情况。当下不疑有他,把刑部赚钱的那些门路,一一展开给凌普细说:“这赚囚犯的钱,打前明开始就形成了惯例。
这第一道是断案,轻判重判,要看钱。但刑部的案子多是地方已经审结的大案要案,没有铁证很难推翻,所以这部分钱,地方赚的多,刑部赚的少。
第二道是收监,犯人进监狱,不管轻罪重罪,如何管理,全看狱官。譬如这戴枷不戴枷;住哪间牢房,有阳光没阳光,通不通风;和哪些人关在一起,是江洋大盗,还是文弱书生;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等等,全要交钱。这些钱太琐碎,几十两几百两的,但架不住细水长流。
第三道是处刑。一个叫讨“斯罗”。剐刑,交了钱,就先刺心,一次就死,不交钱,就从四肢解起。斩刑,交了钱,一刀断头,不交钱,十刀还连着皮肉。还有绞刑、杖刑等等,这里面门道太多,我就不一一细说。以上这些钱,任伯安都收,但我收的少,嫌太碎。
还有一个是“宰白鸭”,这是我真正下力气经营的。就是给犯人寻替死鬼代刑。好处就是涉及到的人最少,但赚的钱最多。一单少说上千两,不是富贵的人家买不起代受刑的人。这样的人家嘴也严,犯人换出去,就改头换面,从没出过问题。”
“这宰白鸭的事,任伯安知道吗?”凌普问道。
“自然瞒不过他,他也有参与。”肖国兴答道:“若是太子爷要查,我这边先把监狱里的白鸭都清了,再找几个狱正、典史,还有验刑官,让这些家伙填馅儿,也能差不多交差了。不耽误太子过堂讯问,随便查!使劲查!我手脚很干净,任伯安攀咬不出来。”
“肖大人,你确实厉害,这般布置,自下而上查过来,是找不出半点毛病。可若是自上而下的查过来呢?”
“凌大人,恕我愚钝,这自上而下是指?”
“若是太子要拿你祭旗呢?”
“祭……祭什么旗?”
“自然是肃清吏治的大旗!”烛火突然爆了一下,闪出凌普狰狞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