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仁在废墟后没有起身，只是伸出左手朝着前方掷了块石头，然后伸出左手，在半空中摇晃示意。

老汉因为枪声响起，惊慌地趴在地上，忽然有咯嘣的声音响起，这老汉颤抖着抬头，发现一块石头落在自己身前，目光上移，看到了前面废墟断墙后，那个摇晃着的手。

......

“葫芦叔？你怎么在这！？”陈仁早在瞄准镜里，就看到了这个老汉的相貌，但当老葫芦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来到自己身边，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仁哥儿啊，这次多亏了你....”老葫芦不停地擦抹着头上的汗，刚才被那几名日军追逐，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端午，小湖北呢？”

“唉！”听到陈仁的问话，老葫芦神色一暗，原本就满是风霜的脸，更显的苍老了几分。他眼中满是担忧和自责，说道：“前天晚上和你分开后，老汉我也想着先去租界，再从租界回家。”

“于是便带着他们几个，一路向南。昨天没事，但今天早上，我们刚出躲着的地方，转过街角就碰到了日本人。那些日本人看见我们，二话没说就开枪。”

“嘴里还喊着什么‘支那军人’。”

说到这里，老葫芦脸上露出一抹悲痛。“杆子受伤跑不动，就主动留下掩护我们，我们几个就跑啊跑，拼了命地往前跑。我在转弯时，朝回看了一眼，杆子....被那几个日本人，用刀子捅穿了身体......”

“杆子还没死透，他转头看着我说话，我听不见，但知道他是让我快跑.....”

老葫芦抹了把泪，继续说道：“日本人还在追，我没办法，心一狠就让端午带着小湖北往另一方向跑，我主动跳出来，引着鬼子往这跑。”

“这几个狗日的鬼子，看我老汉跑不动，就成心戏弄我，我刚才都想着要不然求个痛快算了，也省得像杆子一样被折磨。幸好遇到了你.....”

陈仁闻言默然，声音低沉道：“葫芦叔，白天不能走的啊！？我记得当时还跟你说！”

老葫芦眼中满是自责。“不是想着快点到租界，好回家......”

陈仁叹了口气，一把拉起老葫芦。“葫芦叔，先跟我走吧，这里有枪声，一会鬼子就来了。”

......

隐蔽的废墟瓦砾后。

陈仁看着已经恢复平静，但眼中仍然充满担忧的老葫芦，轻声道。“葫芦叔，租界就在前面，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遇见路口右转，走五里地，啥时候看到一栋特别高的楼，在那旁边就是通向租界的桥了。”

老葫芦闻言顿时急忙道：“我还没找到端午和小湖北，怎么能去租界！”

陈仁看了看老葫芦，说道：“葫芦叔，我正要去北边探查，我会帮你找端午和小湖北，你先换衣服，去租界。”

老葫芦摇摇头。“端午，小湖北跟我出来时，我答应过他们父母，照看好他们，现在没找到人，我不去租界。”

“仁哥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要不然你带着我，我们一起去找！”

“要是.....要是你嫌弃老汉我拿不动枪，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陈仁深深地看了一眼老葫芦，叹道：“葫芦叔，不然你去四行仓库等我吧。我最迟晚上回去。”

“仓库？”

“就是那栋最高的楼。”

.....

陈仁看着老葫芦苍老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抓起枪，默默朝着北面走去。

“端午....小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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