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起离别二字的时候,桑南溪总是面无表情的,分外漠然。
她对谁都心软,唯独对他,分开的时候总是不留一丝情面。
“其实,早在当年李尚锦来找我的时候,我们就该断掉的。”
那一年,是他们最相爱的一年,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爱了那么久的人,连真实身份都一直瞒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桑南溪也自暴自弃地想,要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就好了。
因为细想那段过往,大概是他们最心无旁骛爱着对方的时候。
没有那么多的利益权衡,桑南溪甚至总和陈枳夏谈起,会不会哪一天周聿白就会拿出戒指,对她单膝下跪,然后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桑南溪还一本正经地敲了敲桌,“要是他和你商量求婚的事,你可得瞒着我,别叫我看出来了。”
陈枳夏问她,就不怕你爸那儿反对。
桑南溪昂着脑袋颇为得意,“我愿意结婚我们家老桑就偷着乐了,哪里还会管这些。”
陈枳夏颇为惋惜:“本来还想着咱俩能潇洒一辈子,没想到这周姓有志青年还真把你拿下了。”
桑南溪笑得开怀,她也没想过会真栽在周聿白身上。
只不过那些憧憬与期待在李尚锦找上她的那一刻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甚至连周家都没有亲自出面,只是派了个人来打发她。
那一阵,她刚从芬兰回来,周聿白接了她之后就出差了,两人隔了一周没见,却只有匆匆一面。
冬日里桑南溪就窝在酒店的房间里连门都懒得出。
飘雪的时候她还在想,周聿白会不会给她一个突然的惊喜,敲响房门,告诉她,回来了。
正那么想着,房门却被兀地敲响,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匆匆就去开门。
只不过,门打开,桑南溪却愣了神:“您是?”
那人穿着一身西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手里拎着一个文件包,桑南溪之前只在电视新闻上才见过这么一本正经的人物。
他说:“桑小姐您好,我姓李,来同您谈谈。”
这间房,在岭秀府的最高层,可以将整座四九城都一览无余地尽收眼底。
桑南溪大概此生都无法忘记,那日阴沉沉的天压下来的场景,灰色的云层压得人喘不上气。
漫天飘雪,似是早已既定了他们的离别。
桌上摆着三份文件。
一份是桑南溪从小到的生活经历,小到她谈过几任男朋友大到她获得过何种奖项,事无巨细到比她自己的记忆都要清晰。
一份是她和周聿白在一起之后,所有发生的事情。
还有一份,是她父亲,调查周聿白身份的凭证,以及桑家在她认识周聿白之后,为何会在生意场上逐渐水涨船高,又究竟从中获得了几分好处。
“桑小姐,如果我是您,那这些好处也捞得足够多了,人总不该贪得无厌的。”
……
贪得无厌,围猎,这些词语还是第一次用来套在她身上。
照她的性子,她总是忍不下这口气的,宁可把这桌子掀了,也不愿意自己受半分的委屈。
可,她不想跟个疯子似的,好像真印证了她放不下这段感情一样。
她将桌上的文件理了理,连滴眼泪都没掉,语气淡漠到连李尚锦都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毕竟按照资料来看,周聿白那小子对眼前人还是很疼的,这女人要不想放手,使使手段,让周聿白把她养在外头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些事情放在其他纨绔子弟上或许还成,但放在周家是绝对不可能的。
桑南溪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呼吸声比往常要急促些,只是说:“原来他的周,是这个周。”
在京北那么些年,她总也有所耳闻。
是她高不可攀的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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