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目之所及一片浓绿,正是大地生机蓬勃之时。
然而小柳氏的心中却如同一片荒漠,除了荒凉,便是漫无尽头的荒凉。
从前她过得也并不快乐,但至少心中还有埋怨不甘和恨意,但,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
在他说出那句让她今后不要再过去了时,她和他之间的纠葛,真的断了。
小柳氏一路走得很慢,刚过小桥,便见桃树下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她穿着青色的衣裙,脚上一双墨绿色绣鞋,头上却只插着一支素色银簪。
明明是最简单的打扮,却让她穿出了一种无人企及的高贵。
她目光落在小柳氏手中的食盒上,收回目光时唇角就噙着一丝笑意。
“母亲,兰香说你给爹爹送汤去了。”
小柳氏看她举止从容,目光宁静,如同阳光落入水面。明明就要离开归家,却没有一丝不满和浮躁。
倒是自己,沉不住气了。
“安安,我听说你过两日要去泾阳?”小柳氏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你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么短时间便又要出去,若是你不想去,便不去罢。”
“我已经答应了爹爹。”南书燕道:“这次去泾阳,是跟元偁先生学做瓷的技艺,不管成不成我都会在一个月后回来。”
“学做瓷?”小柳氏停住脚步,微微有些惊讶。
“我还没跟母亲说。”南书燕徐徐道:“德容公主的嫁妆里面新添了红瓷梅瓶,但如今红瓷尚未问世,爹爹是行业翘楚,但他的身体亦是不可能过多操劳。
爹爹跟我说元偁先生在做瓷方面看法独到,当初他烧制影青时,也是受了先生指点。让我去泾阳跟先生请教一二,说不定能在短时间内找出制作红瓷的关键。”
小柳氏有些失神。
南书燕:“母亲。”
“哦,我在听。”小柳氏恍然笑道:“兰若没有告诉我红瓷的事情。我以为老爷是因为那边施压才让你去泾阳。”
“若仅仅是祖母那边的原因,我不会离开家独自去泾阳。”
南书燕道:“昨日冬梅在我的香包里做了手脚,恰巧被元琉姑娘识破,我已经将冬梅责罚后送去那边,又将她的身契让兰若交给了她父母,估计祖母短时间内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她的眼里闪着一丝慧黠,“所以母亲也不用担心那边的事了。”
小柳氏哑然失笑,“安安果然聪慧,冬梅的父母并不是好打发的,那那边要头疼一阵的了。”
“如今,归家最大的危机便是红瓷。”
南书燕明眸似水,里面藏着果敢坚定,“爹爹是真想让我离开归家去泾阳,但却不是因为那边施压,而是担心若做不出红瓷归家获罪,想让我和母亲先离开平江去泾阳躲避。
但我是爹爹的女儿,断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再说,我也想试一试。”
小柳氏哑然。
“只是在我走之前,我最放不下的便是爹爹。”南书燕继续道,“母亲,你真的对爹爹完全放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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