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开口道:“正是因为官兵厉害,才愈发不能各自为战。你方才说要天下皆反,方略极好,只是兵不足精、将不足勇,难当官兵雷霆一击,因此才成如今这满盘亏输局面。你们随洒家救了地公将军,大家同去太行山,合力以据官兵,然后练兵蓄粮,才是应对之法。”
赵弘缓缓道:“老韩,太平王此言不无道理。我等如今苟安,只是无人顾及,地公将军若灭,必然要来打我宛城。”
韩忠焦躁道:“你迄今还不明白,他便是要拿我等部众的性命,去换地公将军的生机。”
鲁达怒道:“放屁!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洒家若存这般害人心思,天诛地灭!叫俺在战阵上被马踏成泥!”
他这誓言发的极毒,韩忠愣了愣,扭过头去不语。
赵弘却道:“我等追随大贤良师起义,本就把脑袋拴在腰带上,死则死矣,有何惧之?只是宛城虽有数万众,都是此前杀败的溃兵,被我等收拢,又有许多被官兵逼得活不下去的平民,战力着实有限,真个能救下地公将军么?”
鲁达道:“洒家一路来时,都在思忖计策,其间路过阳翟,见他地方富饶,人物齐整,心里于是有这般一个想头——便是领了汝等兵马去攻阳翟,那处乃是颍川郡治所在,朱儁闻之必然来救,我等预先设下伏兵,将他兵马击败,随后趁胜再攻阳城外官兵大营,俺来时已和地公将军约定了,一见乱起,全军杀出,如此里应外合,官兵焉能不败?”
黄巾军中素乏将才,鲁达这条计策,说穿了不过是围魏救赵,然而三个黄巾渠帅无一识得,都惊呼道:“好计策!”
鲁达心中微微自得,原来这条计,却是当初梁山打田虎时,得知田虎派兵攻打辉县、武涉县甚急,宋江欲分兵救之,却有吴用献计,道是“陵川乃盖州之要地,不若竟领兵去打陵川,则两县之围自解。”宋将遂派卢俊义出兵攻打陵川,果然解了二县之围。
鲁达先前混迹官兵营中,便听说朱儁麾下许多来助战的私兵,都是颍川世家大户派遣,因此他想了两天,想出吴用这条故计,心想阳翟是许多世家所在,朱儁万无不救之理。
赵弘道:“太平王既已定下妙计,吾等如何不肯遵行?不过全军出动事情不少,且要稍候一二日,才得出发。”
鲁达断然道:“不可,兵贵神速,你等点出一万精壮,今日便要出发,你三个人出分出一个,安排后面大部慢慢跟上。”
鲁达心中,本料定那韩忠定然要抢统领后军之责,不想韩忠竟道:“太平王此言不错,我和老赵点一万人,随你去打阳翟,让孙仲领后军吧。”
鲁达暗自讶然,深深看他一眼,见他眼神游离,暗暗记在心中,面上却笑道:“如此甚好。”
当下这三人各自换了衣甲,一道道命令颁出,两三个时辰功夫,调集一万人马,各带五日干粮,浩荡开出城去,孙仲自领人安排大车、收拾辎重不提。
如此晓行夜宿,匆匆走了数日,及抵阳翟,远远便见阳翟城门紧闭,城墙上守卫森严,鲁达惊讶道:“噫,洒家先前经过时,他还开着城门,莫非知道我军要来?”
说话间便看向韩忠,韩忠笑道:“俗话说兵过一万,扯地连天,我等这般大军开来,岂能遮掩得住?料来是客商或樵猎之流望见我大军,飞奔回报城中,故而他才警惕。”
鲁达点头道:“此话也是。”
遂不再遮掩,大军从山后开出,径直来到城池西北,沿着颍河安营扎寨。
当夜,鲁达亲自巡营,远远望着城上缒下绳索,有人影悄悄出城,潜入夜色无踪。
这正是:
雷公隐隐腰间鸣,要向人间报不平。只为一心服万众,寒锋不肯出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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