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条汉子眼神炙热,齐齐吼道:“追随神将,万死不辞!”
鲁达仰天大笑,心中暗自点头:这支兵练得时候虽短,本事不论,胆气倒是十足,若是在大宋练兵,绝无这般容易。
这时四面城墙,已然杀成尸山血海。
新上任的东中郎将,把卢植督造完工的器械尽数推出,五万汉军分三面攻打,只留北面不攻,却是假做留出生路,以乱黄巾军心。
汉军以飞桥跨过长壕,推出数十架巢车、井阑,比城墙更高出半丈,弓弩手云集其上,居高临下攒射,黄巾弓手本就稀少,同他对射片刻,便已伤亡惨重,只得蜷缩在在城墙后避箭,汉军步卒趁机推动云梯,成群攻上城墙。
因有卢植打下的这些基础,加上汉军蓄锐多日,士气鼎盛,战斗从一开始,便呈现出最惨烈的一面。
唯所幸者,汉军的冲车还不曾造好,因此无法直接攻破城门,只能聚焦于城头的争夺。
黄巾军对射不过,只得躲避奔逃,待汉军杀上城墙,才敢现身混战,仗着人多势众,也把汉军击退数次,裴元绍、张牛角等战将高呼酣斗,各个杀得遍身血染。
战至午时,城中年轻汉子近乎死绝,一支支老弱妇孺列队城下,但听上面呼喊,便要上阵厮杀。
这些人手中只有极少数拿了兵刃,余者都持木棒、石块、剪刀之类,甚至还有人两手空空,要待上城捡拾死者兵器。
战至此时,这些老弱脸上都是面无表情,轮到上阵,沉默着奔上城墙,旋即沉默着死去,甚至很少听到有惨叫声传出。
只是他们一队队经过之时,偶尔目光扫及鲁达,希冀之余,又似有微微疑惑,似乎不解堂堂救世神将,缘何还在坐视。
鲁达只觉心中有一团火,烧得五脏都要冒烟,忍了又忍,再也难忍,一时顾不得甚么大局,冲着刃镞营大喝道:“尔等在此等候,待洒家上城厮杀一回。”
正要迈步上城,忽听有人大喝道:“鲁达你且休去!”
鲁达回头,微微一愣,来者竟是张角。
他自来得此世,张角便已病重,后来一个多月,每况愈下,近几日更是大半时间都在昏迷,清早同他议事时,已是气息奄奄。
然而此刻,张角虽然还是病骨支离,脸上却泛着异样的酡红,双眼顾盼间恍若电闪,左手拄九节杖,右手提短剑,说话声音亦颇洪亮:“今日成败,全仗神将出战,时机未到,岂可此时便消耗了气力?城头战事,自有贫道。”
说罢昂然迈步,走上台阶,回身大喝道:“教众兄弟,天公将军张角在此!今日一战,吾等必胜,凡战死者,魂归黄天,永享清福,都随贫道享福去!”
一言喝出,那些行尸走肉般的老弱教众,人人面露狂热,纷纷高呼道:“随大贤良师上黄天!”“我等苦了一世,如今享福去也!”
他众人也不等排队了,争抢着、簇拥着张角,一股脑杀向城头。
鲁达呆呆望着张角,一双虎目,渐渐湿润,自家低声道:“替天行道,替天行道,嘿嘿,原来这般人物,才是真正替天行道!”
他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忽然高吼:“大贤良师,安心上路!未来万事,有俺鲁达!”
张角于城墙阶梯上,回头望他一笑,旋即高举短剑,杀上城头。
不久功夫,城头上传来一片欢呼:“官兵退了、官兵退了!”
鲁达蓦然回身,气势如疯虎狂熊,暴喝道:“开城门,杀官兵!”
有分教:莫道官兵锋刃寒,吾侪出阵不思还。替天行道抛生死,始信太平开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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