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仿若炼丹炉似的陶壶咕嘟咕嘟的喷着热气,浓重的药味直冲云霄。
“好苦。”蛋弟弟凑近了闻了闻赶忙捂着鼻子跑到一边。
燕洵拿了个蜜饯放到嘴里又捧起花茶喝了口脸上露出笑容,“这不都是良药苦口多放点黄莲激发激发药性,归元液滴一滴就够了,这些人都病症一般,回去以后多喝点伤寒冲剂,养些日子就能恢复。”
花树幼崽跑过来看了眼陶壶仔细闻了闻味道,“好了,开始吧。”
“开始。”燕洵挥了挥手。
躺在地上的汉子两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一下,仿若鬼魅。
花树幼崽上前拿起听诊器听了会儿心跳,又把脉片刻,“两滴。”
跟在后面的蛋弟弟赶忙跑过去看了眼此人手腕上的号码,立刻记下来又哒哒哒跑回去帮着捏开嘴巴战兔幼崽拿出装满汤药的玻璃瓶捏出其中的玻璃管,冲着捏开的嘴巴滴了两滴。
“好苦。”蛋弟弟赶忙合上嘴巴,皱着包子脸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战兔幼崽带着蛋弟弟继续上前,温声道,“是药三分毒,药材大部分都是苦的,熬出来的汤药更苦,不过这样才好激发药性。”
“哥哥说得对。”蛋弟弟冲着战兔幼崽吐舌头,用只有两只小幼崽听到的声音说,“阿爹就不爱喝汤药,一直想吃药丸子,还想吃不苦的药丸子呢。”
战兔幼崽无奈的摸了摸蛋弟弟的小脑袋,不说话了。
即便是道理再好,再明白,汤药也还是苦的,燕洵就是不想喝,幼崽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尽快研究出燕洵想要的药丸。
还清醒着的人顺着细细的有木棍隔出来的路排队,站在最前面的是贾府的下人,模样不太好看,佝偻着背,身上的衣裳有许多尘土,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
燕洵抬头看了眼,指了指前面的板凳,“坐下。”
“小的、小的站着就好。”
“让你坐下你就坐下,还想不想要命了?”燕洵板起脸。
“好!”那人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坐下。
燕洵指了指前面棉花缝的腕枕,“手放到这里。”
“好。”
“这碗汤药喝了,回去多喝水,睡一觉就好了。”燕洵淡定道。
宝宝顺着桌子旁边的梯子爬上来,小手端着一个只有燕洵指甲盖大小的白瓷碗,里面是小半碗看上去只有一滴似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味道。
“药来了。”宝宝哒哒哒走过去,把小碗往前一递。
那人看傻眼了,汤药从来都是三碗水熬一碗水,再少也得是小半碗,如今宝宝端来的小碗,只有指甲盖大小,里面黑乎乎的汤药也太少了。
“到一边喝,下一个。”燕洵摆了摆手。
再傻眼也得喝药,那人便用两个手指头捏着宝宝递过来的小碗,仰头喝了下去。
“成。”宝宝收了小碗,直接跳下去,哒哒哒跑到一边,不一会儿直接拖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十个小碗,还盖着盖子,就放在燕洵旁边。
来一个人,宝宝便拿开盖子,把小碗递过去。
前面的人一个个离开,看面色似乎看不出什么变化,然而在依旧排队的人看来,这些人不但放松许多,也仿佛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变得清明不少,显然拿点几乎看不到的汤药还是有用的。
轮到阮夫人,她赶忙上前一步,矜持的坐下。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燕洵,见他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样貌无双,比起贾不甄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只是无论她怎么看,也看不出燕洵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阿烛,看看她要拿多少银子。”燕洵转头问。
蛇身幼崽立刻用尾巴尖掀开早就准备好的一摞账本,点了点其中一行道:“贾家统共拿了七千两白银,百两黄金。这回贾家来的人足足有几十人,阮夫人的话……拿个一千二百五十两白银,再加二十五两黄金就行了。”
“恩,这边是诊金。”燕洵淡定道,“拿了诊金再来买药,不然便回去吧。下一个……”
当听到七千两白银的时候,阮夫人心中便咯噔一下,她管着家中中馈,自然知道这回走动关系究竟花了多少银子,还有多少黄金,如今被一只小幼崽这般说出来,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听到燕洵这般说,她猛的站起来,不敢置信道,“前面那么些人,为何一文钱没收?”
“他们的身份不一样。”燕洵解释道,“当初拿了多少银子来看大妖受罪的,这会子便拿多少银子买命吧。”
这再拿七千两,加起来就是一万多两,这还不算黄金。
贾府早就不同以往,七千两银子还是咬紧牙关,库房中卖了不少东西得来,更是有老夫人的一份体己在,如今再拿这么多银钱,贾府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阮夫人气红了脸,她没想到燕洵会这般无耻不要脸。
“下一个……”燕洵看了后面一眼。
宝宝瞥了眼阮夫人,指着其中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碗道:“这碗药不给你留了,回头若是送银子送的早,我便给你补上,若是来晚了汤药没了,便也怨不得旁人。”
“欺人太甚!”阮夫人一甩袖,恨恨的看了眼燕洵,转身离开。
“哎,当初拿银子来看大妖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后果?当初大妖进城分配名额时,大家都是提前看过大夫的,就是当天,也有大夫候着,若是有人晕倒,便会有至少三位大夫来。如今看看……啥啥都没准备,我要些诊金,也不是为了自己。这一路安排,城池和道兵都有付出,给他们些银钱也是应该的……”
自言自语的说完,燕洵瞥了眼走上前的人,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你这人,竟然冒充下人。阿烛,看看他该交多少诊金。”
“八十两。”蛇身幼崽甩着尾巴尖说。
“你这人。”宝宝同样扣下给他的药碗,老气横秋的说,“一般家中下人要么手指粗有老茧,要么脸粗糙,要么身上的胭脂水粉没有那么好,要么举止粗俗,总之跟你的模样是不同的。”
这边花树幼崽看诊极快,同样要收诊金。
轮到贾不甄,花树幼崽把脉许久,还掀开贾不甄的眼皮看了看,终于还是叹息道:“大人说看他可怜,放他一马,如今也是时候了。看看他要交多少银钱。”
梅西拿出账本看了眼道:“两千五百两银子,没有黄金。”
“让贾府交钱,给他把疯病治了。”花树幼崽道。
“下一个、下一个。”蛋弟弟哒哒哒往前跑。
阮夫人急匆匆回贾府,到大门口的时候,眼珠转了转,拿着帕子擦了下眼角,便瞬间梨花带雨。她哭着进去,扑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那燕洵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早已得了只言片语的消息,正惶恐着,见着阮夫人这样,便有些六神无主。
阮夫人便添油加醋这般这般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老夫人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猛的站起来道,“老身这便去问问燕洵,他这到底是要为何为难贾府!把老身的一品诰命衣裳拿出来……”
贾府出过国公,老夫人更是先皇后亲封的一品诰命,当年也是风光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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