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笼子里,被吊起来的。
还有视频里传来的隐约哭喊与哽咽。
令陆锋的眼瞳,渐渐空洞。
看向那几个人的时候,脸上只剩下缓缓扩散开来的兽性狰狞。
“娱乐生活还挺丰富哈。”
他低头端详着那几张呜呜做声的惊恐面孔,忽然问:“你们打算带我妹妹去做什么?”
在最前面,那个面孔残缺的男人努力蠕动着,吐出了塞在嘴里的纸板子,呛咳:“哥,哥别,我错了!误会,都是误会!我开玩笑的,我……”
“是吗?”
陆锋笑起来了:“真好笑。”
季觉面色微变:“锋哥,等——”
嘭!
他已经扣动扳机,枪声迸发,那张面孔炸裂成溃散的血浆。
好笑死了。
再然后,枪口指向了另外一个,可陆锋的手却被拽住了,戛然而止,只有枪口之下,那一张崩溃的面孔浮现庆幸和狂喜。
“你干什么?”
陆锋回头看着季觉,毫不掩饰眼中的凶戾。
“你疯了吗!”
季觉针锋相对的怒视,恨不得邦邦给他两拳:“这车陆妈以后是不开了吗?弹孔怎么收拾,你知不知道车里的杀人痕迹多难清理?
就特么不能等我把车开到海边上去吗!”
“啊?”陆锋的神情一滞。
“啊什么啊?做事的时候要多考虑一下大哥!”
季觉强行把枪从他手里薅下来,看着上面黏糊糊的血浆,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下好了,除了钣金补焊,还得全车大清洗,还有这一摊血……万一将来有人拿紫外线灯一照,你说你拉的是生猪吗?等会儿买了试剂,你自己擦!”
“……哦。”
陆锋略呆的点了一下头,气头过了之后,就开始头疼,这车上多了个洞怎么跟老妈交代了。
可看向旁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那这两个呢?”
季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枪,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退掉了上膛的子弹,揣回了口袋里。
“算了,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过日子,哪里有那么多你死我活的。”
他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在江湖,身……身不由己,是吧?我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动手杀人。”
“唔!呜呜呜呜!!!!”
两个还能喘气儿的人疯狂的点头,在血浆里蠕动,几乎快要流出眼泪。
连一直疾驰的面包车,也缓缓停止,车窗外,涛声渐渐泛起,海面上映照着粼粼的闪光,像是有千万个细小跳跃的太阳。
季觉伸手,为他们拉开车门,展示着外面那一片过于耀眼的光明。
在束缚中,他们慌不迭的点着头,努力的想要展示感激的笑容,可视线,却不由得,被那光明之中难以融化的东西所吸引了……
那一双宛若深渊的眼睛。
漆黑。
望着断崖之下,那一片广阔无垠的海洋。
就这样,忠实恳请。
“既然习惯了身不由己,何妨最后再勉强一下?”
他说:“可以麻烦你们……自己跳下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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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海风里,潮声涌动。
终于把后面的血迹勉强擦掉的陆锋从车厢里跳下来,手里还抓着脏兮兮的头枕布套,无从下手:“小季,这个怎么洗啊?颜色好像擦不掉了。”
“丢掉算啦。”
季觉坐在栏杆上吹着风,眺望风景:“偶尔孝顺一下,给陆妈买个新的嘛!”
“我叼,为什么每次你提建议,掏钱的都是我,最后还让你小子把莪妈的好感度给赚完了?”陆锋抱怨着,探头,向下眺望。
在海风中,悬崖下的孤松上,还有个人吃力的抱着一截枝杈,大声的哭喊着什么,可是风太大了,听不清。
一阵海风吹来,那个身上被捆着的人便无助的摇曳起来,连带着同一根绳子上那两个被挂在下面的同伴一起。
幸存的同伴嘴唇不断开阖,仿佛鼓劲加油一样,让他不要放弃,把自己赶快拽上去。
一条绳上的蚂蚱们狼狈挣扎。
“哇,还挂着呢啊?我都有点佩服他了。”陆锋掏出烟来点上,兴致勃勃:“你说他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
“我赌二十块,十分钟!”
“不赌。”
“哎,偶尔来一把嘛,你小子一点趣味都没有……小心将来找不到女朋友。”
“好啊,我赌了,赌五十。”
“五十就五十!”
陆锋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季觉从栏杆上起来,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向着下面抛去,顿时恼怒:“喂,这个算作弊了!”
“你也没说不让啊。”
季觉理所当然的反驳:“况且,你不是可以阻止我吗?”
“……”
陆锋好像骂了句脏话,无可奈何,从口袋里掏了五十拍进他的怀里,然后,把他手上的石子拿去。
就这样,在夕阳下,快乐的石子儿向着波涛之中撒去。
一块又一块。
宛若小时候暑假里最惬意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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