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桥之战,再度爆发。
袁绍以田丰为谋主,袁谭为监军,颜良为主将,并青州军和冀州军共三万五千人马,与公孙瓒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战事一起,袁绍就占据风。
短短两天时间,就将公孙瓒打的后撤三十里。
这一天,双方从清晨一直厮杀到黄昏,最后战争以公孙瓒的主动撤军而告终。
中军营帐,袁绍与麾下的谋臣武将齐聚一堂。
一边用着晚饭,一边商讨明日的应战之策。
颜良摘下头盔放置一旁,拿起酒坛咕噜咕噜猛灌几口酒,畅快打了个酒嗝后,说道:“军师果真神机妙算,这才叫打仗啊!”
自从今年的战事开启以来,他总是在公孙瓒手莫名其妙的吃瘪。
一身勇武,很难完全发挥出来。
前段时间更是中了诱敌之计,若非袁谭支援及时,差点就全军覆没,他自身也被赵云所伤。
而田丰担任军师之后,每每给出各种计策,都令人拍案叫绝。
战场之,总算是料敌先机。
这种仗,他打的当真是痛快。
放下酒坛之后,颜良心中感慨:“还得是一个军师才行啊,之前沮授、审配、田丰、郭图等人同时献策,莫说主公不知道采纳谁的计策,便是我也一阵头晕。”
坐在袁绍左侧的袁谭,举起酒樽看向田丰,说道:“能夺回界桥,将公孙瓒打的节节败退,全都仰仗军师,我敬军师一杯。”
待田丰与袁谭喝了杯酒之后,袁绍也开怀大笑道:“元皓之谋,我亦佩服。早听元皓之言,幽州已在股掌之间。”
田丰眉头紧皱,并未因这几天占据风而得意,更没有因为袁绍等人的赞誉而自傲,反而忧心忡忡的说道:
“主公,这两日我军虽占据风,可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公孙瓒好似有意撤退,继而引导我等追击。”
袁绍闻言,心中一惊,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如田丰所说。
“莫非他们想在撤退路,埋伏我等?”
田丰先是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这番模样,倒是让袁谭若有所思,而坐在他旁边的颜良则感到一头雾水。
忍不住说道:“军师,有话直说便是,何必打哑谜。”
田丰沉默少许,才缓缓开口道:“既有埋伏,也有其他目的。”
“主公,大公子,颜将军,这两日我军虽胜,却均是小胜,公孙瓒的伤亡也并不惨重。”
“我以为,公孙瓒有意引导我等追击,一方面设伏截杀,另一方面则是拖延我军。”
听到这里,袁绍像是想通了什么,猛地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公孙瓒与张辽还有那逆子暗中达成了联盟!”
“只要将我大军拖延在此处,张辽便可趁机夺取冀州郡县。待他取了魏郡、广平郡、阳平郡、清河郡以及平原郡后,便相当于拿了一把刀子抵在我的后心。”
袁绍只觉得汗流浃背,一想到腹背受敌的后果,他就不寒而栗。
田丰抬头看了眼袁绍,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去了,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袁绍见状,大感不可思议。
他还是第一次见田丰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往他可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敢往外说。
“元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明言?”
田丰点了点头,斟酌了一番言辞之后,罕见的小心翼翼问道:
“敢问主公是否了解陛下?与陛下之间的关系是否融洽?”
袁绍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瓮声道:“元皓何出此言?”
他虽然避而不答,却也让田丰心中有了判断。
“主公,张辽乃吕布麾下,对天子忠心耿耿。如若我所料没错,袁熙并非与张辽结盟,而是效忠了天子。”
“袁熙兵马不足,又有杀弟囚父的恶名,张辽率兵进入邺城之后,他唯有效忠天子方可活命。”
“唯有袁熙投靠了天子,崔琰才会背叛主公。”
“此次设局致使主公损兵折将之人,不出意外的话便是天子本人。”
“公孙瓒曾在两军阵前,公然认可天子的身份。天子若有诏令,他岂敢不听?”
“如此,也能解释为何公孙瓒的种种行为。我军追击时,他便撤。我军撤退时,他又前来骚扰。这显然就是为了拖住主公的大军!”
田丰这番话,听的袁绍的脸色不断变化。
他之所以发兵邺城,起因便是刘协的那封信。
信中透露袁熙欲伏杀张辽,夺取徐州军的兵权。
后来通过崔琰证实此事,更加相信了刘协信中所言。
他打心里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刘协所为。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贪财好色的流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即便他逃离邺城之后,依旧时常写信问候。如此忠心耿耿,岂会设下大局坑害他。
尽管他心中一万个不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若非那封信,他绝不会在与公孙瓒交战之时,生出夺回邺城之心。
就在此时,一名亲卫进来禀报:“主公,麴义将军回来了。”
袁绍闻言,豁然起身,心中对刘协的猜疑,暂时抛到一边,满脸激动的说道:“快快请过来!”
亲卫离开,不久之后,满脸憔悴的麴义走进了中军大营。
一见袁绍,他就单膝跪下,满脸羞愧的说道:“主公,末将中计,兵败邺城,只带了两千人马回来。”
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去时一万五千人马,回时只有两千人马,袁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若非袁谭眼疾手快扶住他,差点就要跌倒在地。
袁绍缓过一口气来,对麴义说道:“此次兵败,非战之罪,你且起来吧。”
他给麴义的情报当中,并没有三千铁骑的信息。
如果不是这三千羽林骑,即便中了埋伏,以麴义的能力,也能率大军撤回,绝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麴义起身之后,叹道:“当时天子距离末将仅仅只有两百步远,若非先登营遭遇铁骑冲锋,定能冲破重围,解救天子。”
“什么?”袁绍双眼陡然睁大,定定的看着麴义,“天子在军阵当中?”
麴义点了点头,愤然怒骂:“张辽以下犯,公然挟持天子战场,以此提振士气。当时天子不断向末将呼救,末将奋死拼杀,终究还是没能救出天子。”
他这话,既是实话,也在给自己开脱。
不是我麴义无能,实在是对方有三千精锐铁骑,又有天子坐镇军中提振士气。
袁绍听后,却完全迷茫了。
刘协,到底有没有背叛他?
邺城的诱敌之计,到底是不是他设下的?
田丰同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出了差错。
中军营帐当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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