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是夫妻,而她,不过是地位最微末的妾室而已,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借陛下的威势去打压皇后呢?
如是想着,她便低声道:“陛下日理万机,不能伺候陛下用膳是妾无福,断非是陛下的过错。”
“你果真如皇后所言,甚是善解人意。”慕容泓温言道。
这时长福试过了膳,见并无不妥,便禀告慕容泓可以用膳了。
慕容泓对气味敏感,这香椿做成的菜自然也不能让他格外青睐。吃了几筷子后,他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女子。
她依然眉眼低垂,双颊没有方才那样红了,这样看去,果与彤云有几分相像。
他第一眼看见这尹蕙,便知长安为何会选她。她像彤云,容貌只有三分相近,然而气质却有七分相似。
一个神似他已逝的心腹婢女的女子,家世一般,与他也没什么利害冲突,她果然是用了心在选的。
都说爱之切,方能为之谋深远,然而长安此举,若说与爱有关,纵他再能自欺欺人,也难自圆其说。
神伤一回,他再次看了看对面正在用膳的女子,只觉这天下除了长安之外,似乎所有女子用膳的动作,乃至神情都一样,一副小心翼翼食不下咽的模样。她们根本不是自己在用膳,只是在陪他用膳而已。
面对着食不下咽之人,慕容泓自然胃口更差,草草用了一些便停了筷子。
尹蕙心中一直在天人交战,她知道自己能这般亲近陛下的机会绝不会多,是否要抓住今天这个机会,求陛下帮帮她呢?可还是那句话,她凭什么?就凭陛下来她这里吃了一顿饭?
况且若是自己说出口了,陛下一方面觉得皇后不对,一方面却又认为不值得因为这等小事与皇后撕破脸,那岂不是让他为难了?
她想得入神,连慕容泓放下筷子都未曾察觉,直到发现身旁有人走动,是长福端着茶盏来伺候慕容泓漱口了,她才回过神来。
陛下漱口,代表这顿膳他已经用完了,也许很快就会离开。看他只用了一点,想必不是很喜欢,日后也不一定会再来了。她若现在不开口,日后想开口都没有机会。
虽然眼下为了这等事情求助于陛下可能换来陛下的厌弃,可是她原本也不得宠,如果自己的境遇更坏一些能换二哥无恙,又有何妨?更何况,这原本也是件违法之事。
一念未完,那边慕容泓已经漱口完毕,她急忙放下碗筷,道:“陛下,可否请您屏退左右,妾有话要说。”
慕容泓抬眸看着她,目光仍是温和,道:“若是皇后能解决之事,去找皇后说,若是皇后不能解决,便去找太后。朕政务繁忙,后宫之事已全权托付给皇后与太后。当然,你若执意要说给朕听,也可,但朕不能保证忙起来不会忘记。”
尹蕙愣住。
慕容泓问她:“还要说吗?”
尹蕙忙摇头,道:“是妾糊涂了,多谢陛下提点。”
慕容泓起身,道:“你慢用吧,朕先回去了。”他委实是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然而这份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不知为何非但不让人觉着温暖,反而冷得刻骨。
“妾恭送陛下。”不知不觉中,尹蕙脸上的温度已完全退却。
送走了慕容泓,她来到楼上,在桌前默坐了片刻,用帕子掖一下模糊了视线的泪花,按着皇后的意思给她二哥尹衡写了一封信。
五月中旬,钟羡一行到了兖州境内,又用了半个月左右时间赶到赵王府所在的建宁城,一路平安。
钟羡到达建宁的这一天,兖州通判朱瑞兴带着府衙属官在建宁城外列队相迎,他身旁还有一位锦衣玉冠文质彬彬的男子,大约二十出头,正是赵王刘璋的嫡次子刘光祩。
钟羡下了马,彼此见过礼后,刘光祩便向钟羡致歉,说他父亲与大哥因公务不在城中,故而未能前来相迎,请钟羡海涵。
钟羡对刘光祩的第一印象不错,要知道有些气质可以借由梳妆打扮抑或动作神情来伪装,但唯有腹有诗书气自华所形容的那种书卷气,是伪装不出来的。
这刘光祩便有这股子书卷气。
钟羡客套了几句,一行便一同入了城。
建宁城中道路宽敞整洁,两侧楼宇高耸,街上行人衣着光鲜,街边店铺门面敞亮,一眼望去颇有种盛世安稳歌舞升平之感。
刘光裕对钟羡甚是殷勤,边走边向他介绍兖州的风土人情,一行刚刚走到通往府衙的街道拐角处,冷不防街旁二楼的窗口突然射出一物,正中钟羡的发冠。
连钟羡自己都未曾提防,更别提身后的耿全等人了。
耿全眼见钟羡受袭,大喝一声拔出刀来就跳上了那家二楼窗口。
其余侍卫也纷纷拔刀将钟羡团团围住,刀尖向外戒备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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