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宿舍的床上,李伴峰默默的看着天花板。
宿舍的床很高,棚顶离他很近,棚顶上的霉斑,好像一只只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确实有眼睛正在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咔哒哒!
电话又来了信息。
到底是谁给我发信息?
这个人捡到了何家庆的手机。
他知道我见了三叔。
他知道我见了警察。
他还知道何家庆躺在病床上。
这个人到底是谁?
大学里的老师?
医院里的医生?
自称警察的老陈?
楼下的看门大爷?
……
手机咔哒咔哒响個没完,李伴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何家庆的号码接连发了十几条信息。
“伴峰,大学四年,我就你这么一个兄弟!”
“只剩一杯酒,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只剩一支烟,你抽一半,我抽一半!”
“我第一次和媳妇出去吃饭,
是你陪着我,
我第一次和媳妇出去睡觉,
睡了一半,你一个电话过来,我陪你去网吧泡了一夜。”
“你得了精神病,我陪你去看病,你钱花光了,我给你出钱,我钱也花光了,我去工地搬石头,一直熬到你出院。”
“去年考试,为了给你传答案,我挂了科,差点被留校查看,大学四年,我就认你这一个兄弟!就这一个!”
……
十几条信息,证明了一件事。
对方真是何家庆。
因为有些事情,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最后一条信息:
“兄弟,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李伴峰深吸了一口气,回拨了电话,他想确认何家庆的声音。
电话无法接通,李伴峰发了一条信息:“你是怎么从车站回来的,为什么会跑到我床上来?”
“那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你又在哪?为什么你能看得到我?”
李伴峰有很多问题要问何家庆,但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
咔哒哒!
何家庆回了信息:
“我很想回答你,但是没时间了,火车就快开了,今天你要是不来救我,下一趟火车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可能再也见不到莪了。”
火车就要开了。
今天去救你……
李伴峰翻身下床,静静的看着窗外。
在大学,你就这么一个朋友?
从出生到现在,你有几个朋友?
好像也就这么一个。
六舍楼下冷冷清清,连晾衣绳上都空空荡荡。
但楼下那棵大柳树下,有个人一直站着。
那是一个体格单薄的年轻男子,岁数和李伴峰相当。
他的眼睛很大,像灯泡一样亮闪闪的,李伴峰在三楼都看的很清楚。
他好像在等什么人。
这座宿舍楼,除了李伴峰,就剩下开门大爷了。
暂且把看门大爷排除掉,这人必然冲着李伴峰来的。
李伴峰给何家庆发了信息:“我被人盯上了。”
何家庆回复:“一定是暗星局的人。”
“什么是暗星局?”
“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向你解释,暗星局不能随便提起,他们能感知到,兄弟,你要救我,再不救我就来不及了。”
李伴峰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他坐了十几分钟,一动不动。
期间,看门大爷上来一趟,看着李伴峰道:“你怎么还没走?”
李伴峰没理会他,李伴峰甚至没看到他。
他脑子里迅速回忆着四年来和何家庆的种种过往。
是的,他就我这一个兄弟。
沉默很久,李伴峰在手机上打下了一行字:
“兄弟,大学四年我也只认你这一个兄弟,剩一杯酒,咱们一人一口,剩一支烟,咱们一人一半,
你要是没钱治病了,我立刻就去工地搬石头,没有半点含糊,
但这件事,我不想掺和了。”
李伴峰放下了手机,心里很是纠结。
之所以不再想掺和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超出了他的认知。
按照李伴峰的认知,何家庆出现的时间和空间都不对,无论是病床上的何家庆,还是手机里的何家庆。
按照李伴峰的认知,何家庆在过去的四年时间里没有展现过任何超能力,否则他也不至于作弊被抓。
李伴峰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够强了,这种事,能把正常人逼成神经病。
何况我本来就是个神经病。
咔哒哒!
沉默许久的手机收到了何家庆的信息。
“好。”信息只有一个字。
李伴峰重新躺回了宿舍床上,凝视着棚顶,继续发呆。
三天没睡过好觉了,睡一觉就过去了。
家庆,能做的,我都为你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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