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鄂州到江陵,顺水的话,用不了三天,就能看到江陵高高耸立的城墙。
王夔心中有事,于是不愿在鄂州多呆,当晚同鄂州知州陈文的酒宴上也有些心不在焉,除了客套话基本上就用“哦”“啊”“嗯”来交流,酒也喝得很少,陈文心知原因,也不多劝。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亮,大船就扬帆出发,一日千里,往江陵而去。
王夔躲在船舱中,闭门写什么东西,长孙弘没有去烦他,自顾自的带着九龙昂德等蛮将聚在甲板上,观看沿途河流风景,对岸边景物指指点点。
何处可渡河,何处可横江。哪里能建寨立栅,哪里能筑城竖笆,几人都兴致勃勃的各抒己见,长孙弘把这趟行程,当作了难得的行军,带着让几个重要心腹熟悉水战的打算,不断的提出问题来,让他们思考回答。
川江虽长,却在于一个险字,跟这边宽阔漫长的中下游有本质的不同。
如果说川江设防,在于堵,那么中游设防,就在于战。
长江水战,从春秋战国时就开始了,开阔的江面堵是堵不住的,无数的战例证明,在如此长而宽的江面上,用铁索横江沉船遮道的法子,永远防不住存心进攻的对手,唯有建设一支强大的水师,用寓攻于防的思想贯穿其中,才有胜算。
长孙弘手下没有水军,当然也没有通悉水战的将领,不过无论如何,让他们借着这次机会,有个印象,总是好的。
在船上踊跃发言、激烈探讨中,三天的时间,如水流逝。
转眼间,江陵城就到了船头。
沿江的每座城,都有各自的特色,宛如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女子,各有各的风情,姹紫嫣红,百花绽放。
相同的是,它们都有一座或着几座大的码头。
而江陵,这样的码头比一路上长孙弘所见过的任何码头都大。
无数的战船停泊在码头上,一眼竟然望不到边,如林的桅杆直插天际,黑色白色的帆翻覆如云,船工军士的号子声响砌江面。
甚至还有一座水寨,气势滂湃的立在长江之上,将宽大的江面,完全的遮蔽起来,浮桥上搭起的木墙如一道长长的堤坝,横江锁海,上头林立的望楼和箭楼,以及穿梭的军士,招展的旌旗,一架架寒芒点点的三张弩,将这座水寨赋予了无与伦比的肃杀之气。
水寨中有水道,过往船只排队从水道里设置的水关通过,盘查的军人上上下下,跳板时起时落,表情严肃,动作麻利,两侧警戒的军人端着手弩,抄着长枪,更添了无数杀气,在这里,不管你是江南豪商还是两淮巨富,无论你是富可敌国还是家有巨室,唯有战战兢兢乖乖听话的份。
水寨两侧,岸边沿江筑有长墙,墙上除了惯常见到的大型弩弓之外,每间隔一段,居然还有黑洞洞的炮口,一门门铁炮架在专门修筑的轨道上,藏在垛口下,远远的望去,犹如一个个黑漆漆的怪物嘴巴。
到了这里,入目所见,长孙弘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南宋江防的严整和强大。
南宋依江而防,靠着长江和淮河两道屏障,能抵御金国和蒙古一百多年的侵袭而保住国乍不丢,的确有自己的底蕴的。
想想南宋,再想想南明,个中区别,实在一言难尽。
官船是有特权的,远远就有岸上水师的小船来询问,辨明船上坐客的身份,就有小校上船,引导船夫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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