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玩耍,你爹要你读书,等他回来你可一定要坐着写字,不然又要数落你了。”张氏嗔怪了儿子几句,走到门边,有些焦虑的朝外张望,自语道:“也不知道你爹去哪里了,那么大的声响,他有保正职责在身,会不会带人去探查了,唉,这官不官民不民的,管的倒还宽。”
长孙弘在桌子上铺开了草纸,倒水墨墨,笑着宽慰母亲:“娘,你就别操心了,爹省得的,以前那么多风雨都过来了,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他吗?二叔跟他在一起,什么事都应付得来了,再说了,李大官人也去,不会有事的。”
外面的村道上,有人在奔走,有人在大声呼喝,都是招呼村里的丁壮、赶快到村口集中的喊声,嘈杂声一片,乱哄哄的。
张氏越发的担心了,说了句“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拿着一双鞋底搬了个板凳坐到院子门口,隔着柴门一边纳鞋底一边朝外瞧着,侧耳听着,希望从外面的声音里得出一些信息来。
长孙弘倒不怎么心焦,这种水深到极致的涉及朝代兴替的门派与官府之争,寻常百姓根本没有参与的份,作为边军混老了的油条,长孙豪应该看得明白的,此刻带人过去,不过是履行本分,沿着江岸走一遭,可能还没到地方就会停下脚步,远远的叫喊,谁都知道有能力动用这等大当量黑火药的人,不是善类,靠近了别神仙打架、百姓遭了秧,那就倒霉了。
再不济,有李显那帮人顶在前头,有什么不对跑也来得及。长孙弘一边写字,一边想笑,刚才在山上看到老爹在村口磨磨蹭蹭的部署守卫,看来是故意的,等李显等人跑远了再慢慢的跟上,让那个盐枭去首当其冲,老爹似乎并没有长相那么憨厚啊。
果然,傍晚时分,长孙豪兄弟二人就回来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长孙豪还对跟着自己的一个村里人吩咐着什么,那人连声喏喏,答应着去了。
长孙进随后进来,表情轻松,连声嚷嚷着口渴,长孙弘连忙舀了一瓢水,递给他。
“二叔,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看看一脸严肃走进屋子里去的长孙豪,长孙弘凑近二叔,悄声问道:“我听到很大的雷声,好响啊!”
“什么雷声?那是爆炸!”长孙进鼓着腮帮子把水咽了下去,笑着道:“军中常用的火药,点燃了就会爆炸,不过今天这量有点大,那火船把半条江的鱼都炸飞了。”
“火船?爆炸?”长孙弘惊道,这倒不是装的,长孙进话里的意思,唐门似乎用了炸药船。
“对啊,我跟你爹过去看了,唐门端的厉害,事先知道押人的官船什么时候过,早候在张公滩了,那片水浅,礁石多,火船里炸药数量足,炸开了一块礁石,飞起的石头堵住了航道,官船上的人就算没被震傻也过不去了。”长孙进哂然道,又喝了一口水,这一趟跑下来,可渴坏了。
“哦,不是炸船,是炸礁石啊。然后呢?”长孙弘追问:“人被劫走了吗?”
“没有。”长孙进翻翻眼皮:“船上那么多官兵,你以为是要打仗嘛?不知道为什么,放火船的人把航道堵住之后愣没现身,活像只是为了炸礁石而已,我们赶过去时,船上的人都上了岸,盾墙枪阵的,防守严密,都不让我们靠近,却没见着一个唐门里的人。”
“啊?”长孙弘呆了呆,诧异道:“费那么大劲只为了拦下船队?”
“是不是很奇怪?按道理,应该满江窜出无数小船、旗号乱举,上千号匪人齐声呐喊、挥舞刀枪杀出来对不对?”长孙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般的道:“可是没有啊,一个人也没有!”
“行了!二哥,我看你听说书听多了吧!”一个粗豪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二人侧头一看,只见长孙豪拿着一块擦脸布,走了过来,舀出水缸里的水擦脸。
他把布在水瓢里浸湿,满脸乱抹,然后甩着络腮胡子上的水珠说道:“如果南唐没灭,也许能像你说的那般,如今唐门见不得光,哪里能有上千号人的队伍拉出来?如能那般,他们早反了。”
“我很久没上县城了,上哪儿听说书的去……但是奇怪啊,二郎说的对啊,火药可不容易寻到,唐门费了那么大工夫,做了初一却不见十五,不对的。”长孙进依然在作思考状推测:“莫非……他们另有所图?”
“有什么所图?不是明摆着的嘛!”长孙豪把用了许久有些发白了的蓝色擦脸布往肩膀上一搭:“他们是想把官府的人逼上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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